是日,刘浓趁着浓雾,率军卷入豫章,见城中守备疏松,且欺豫章城阔而兵少,即命辅兵当场营建吕公冲撞车,意欲强破豫章。且令全军,奔蹄哮城!
荀娘子秀眉一拔,面不改色,冷然道:“兵行水势,遇山则绕,逢洪则爆!唯谋自守者,必败于谋!夫擅战者,捕时而行势,现在,即难阻其于豫章,当顺势而为,东走江口,衔尾追击!而此,即乃侵犯如火!”
仲春初二,战龙抬首。
“竖子,休很多言!”陆玩与刘浓疾疾对了一眼神,心中蓦地一沉,痛骂:“贺鸾竖子,贺氏历代居于江东,陆、贺交好已稀有百载,汝本日此为,定教汝先祖蒙羞矣!若欲取陆玩之首,何需多言,但且引刀尔!”
号角扯裂浓雾,白骑黑甲破雾而走,樱红的盔缨起伏于茫,万千白袍从随若海,铺天盖地的插向雾中豫章。
滚蹄若炸雷,时而奔东,倏而击西,豫章城内怆惶若鼠窜,呼天抢地者有之,瞠目结舌者有之,暗怀异志者不缺。守将乃是王敦亲信贺鸾,其人目睹城池将破,愁眉苦脑,胸撞欲突,蓦地间慧诚意灵,猛地一拍箭剁,回身即走。
“呜,呜呜……”
闻言,刘浓蓦地一怔,心中狂跳如雷,来不及自责,仓促抹过左手护甲,缓缓镇住心神,缓缓扫过环围诸将,冷然道:“王敦定然倾卷建康,我等亦迟一步!然,其人步骑并营,另有诸般关隘需破,故,犹未迟矣!”
“瞻,瞻箦……”
……
贺鸾见陆玩背靠庭柱,面庞惨白、眼睛紧闭,好似奄奄一息,心中恸然大惊,从速一步抢至近前,冒死摇着陆玩的肩。陆玩悠悠醒来,胸膛起伏如浪,一把推开贺鸾,喘声道:“大,大将军,此举,非,非君子,待,待属之道,道也!贺,贺三郎,彦先兄若知,汝,汝如此待吾,必,必痛斥……”(贺彦先,贺循)
“令在!!”
刘浓早已勃怒若狂,死死压抑,剑指城墙,冷声道:“王敦谋逆,吾自江夏而渡,一战桓氏,二战褚氏,三破周氏,皆未尽屠,即念诸士乃不得不从逆矣!若汝弃城,吾当不记其咎。若汝罪过,乾在上,坤居下,见证刘浓之誓!”言至此处,一顿,缓缓掀起面甲,直视城上贺鸾,纵声道:“城破之日,吾不杀汝,携汝入会稽,弑尔阖族!”
刘浓顿得一顿,缓缓扫过诸将,喝道:“王敦好奢奇糜,导致豫章,城阔而华丽,总计六门,千人安敢言守?全军重击,马上捣破豫章!暨待城破,携势东卷,追击王敦!”
帘中笛音悄止,素手卷帘,青丝履踏出来,瞅了瞅溪畔,眸子一眨,歪着脑袋,奇道:“咦……为何畔中无青草耶!”
“诺!”
贺鸾眼神蓦地一缩,竟不敢与刘浓对视,疾疾撤走目光,恁不地一眼瞧见陆玩脖子上的血线,血珠徐侵,殷血夺目,暗忖:‘刘浓将此事列为士族之争,不成伤及无辜,若本日我行此计,他日,其人入会稽,乃复仇而非肆杀……’思及此处,心中揪恸难耐,恍似得见阖族之人挣扎于血水中,而本身的女儿,贺慧儿正扬着俏脸,挥着带血的手,不住呼喊:“阿父,阿父……”
冉良瞥了一眼豫章方向,斜捧剑槊,嗡声道:“将军,豫章仅千人守城,莫若兵分两路,一起轻骑追关逐敌,一起速破豫章,以震其威,后续押来!而此,亦可稍作整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