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隆来到中军帐,正了正冠,扫了扫袍摆,沉声道:“将军,石勒已撤兵!”
少倾,一排排白袍持刀,将一干俘虏断筋斩指,摈除入野,鬼叫声,凄厉不断。
“轰!”
刘浓勒马眺望北方,但见败骑卷野,一望而无边。胡骑既已追来,洛阳城必将已然沦陷,敌情未明,岂可肆意追击。当即便命雄师收敛战阵,挽缰扯马,拾戈卸甲。
初夏之风,绵而柔嫩,缓缓缭着骆隆的袍摆,其人点头晃脑,哼着不着名的哩曲,神情舒畅。
“穷寇莫追!”
荀娘子笑道:“聪明俱贞蕤,乔叶发徵音,恭喜刘中郎,道贺刘中郎,得此娇女!”
郑钰面色蓦地惨白,泪水盈眶,唯恐女儿瞥见,仓促撇首,浑身颤抖。
刘浓孤坐半日,振甲而起,将祖氏步兵易名为龙骧卫,任言续为都尉,陈军轩辕关。次日,祖逖复来一信,邀刘浓蒲月中旬至陈国一晤,且令刘浓代掌颖川。
刘浓抱着小绮月,将她顶于肩上,朝着关上走去,阳光漫漫洒下来,眷着血袍,恋着总角,一者健旺,一者娇小,格外和顺。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言罢,懒得再看一眼,拍马而走。
日坐中天,金辉喋血。
蒲月月朔,刘中郎荣胜而归,万民戴德,一起唱诵:“失我洛阳,泣泪成行;得我中郎,胡骑魂丧;失我绿柳,牛羊不寐;得我白骑,怀楚何殇?硕硕兮仓鼠,盗我粟粮;累累兮比目,但观中郎……”(未完待续。)
祖逖嘲笑,复赠石勒一件衣袍,乃是女子衣衫。
刘浓微微一笑,当即修书一封予祖逖,言,彼时必至。复调刘胤入颖川,率朔风卫与言续一道,镇守轩辕关。暨此,刘中郎已然将防备态势推至颖川,内里,则由上蔡,遥镇诸方。
待流民入关,白袍奔逸绝尘,直入关中。为防胡骑侵袭颖川,刘中郎将引军据关,暂待光阴。
刘浓微微一笑:“且唤寄父,寄父有藏书多少。他日,绮月必乃诗书小女郎!”
骆隆稽而未起,双肩颤抖。
陈留无战事,石勒引五万雄师与祖逖对峙足月,二人未交一战,不似仇敌,且仿若至好老友,经常手札来往,石勒赠了祖逖一柄富丽的宝剑,出鞘即断。
孔蓁娇笑,荀娘子挑了挑秀眉,抿了抿嘴。
地发杀机,龙蛇起伏!
将将奔入关中,甜脆的声音遥遥传来,郑钰抱着小绮月俏生生立于一株梨树下,四月梨花,繁华簇锦,人胜于雪,薄弱如纸。
刘浓面不改色,淡然咏道:“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教诲尔子,式榖似之……”
终南山崩,长安等地必将一片灰烬,刘曜心忧如焚,遂引骑西回。临行之时,因些许之事,几乎与石虎、石兴一战,随后,修书一封予石勒,其间内容不明,石勒阅后,拔剑斩案,羞怒欲狂。
半晌,郑钰低垂了首,紧了紧怀中的女儿,颤声道:“刘中郎,我家夫君,是否据城而守?”
交交桑扈,率场啄粟……”
“尤那贼厮,莫逃!”
“阿父,阿父……”
等得半晌,未有覆信,骆隆悄悄揭开帐帘一角,只见祖逖伏身于案,心中一惊,大步跨进帐中,扶起祖逖,见其面色惨白,下颔染着纸中墨,从速以手探鼻,呼吸微小却犹存,顿时大定。
刘浓淡然一笑,顶着小绮月走到关上瞭望台,但见日渐西移,余光扫北,划落一片殷红,仿佛披着一层血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