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蓦地回神,缓缓侧首,凝睇着她,半晌未言,心浪起伏难以拂平。
郗愔见阿父愁眉舒展,尚觉得阿父忧心兖州,便笑道:“阿父勿忧,下邳尚屯八千士卒,孩儿镇守于此,外倚韩屯骑与华亭侯,定可拒胡于外。阿父自泰山城出兵,缓缓撤入徐州……”
刘浓身子一个趔趄,缓缓回顾,皱眉看了她一眼,摇了点头,卷袖闪入月洞。
兖州,下邳。
歉收在暨,大家笑语欢颜,不时闻得楚歌回旋。
声音冰冷,似箭若矢,刺人尴尬,安知却令刘浓神情一振,心海随即静伏若渊,星目渐锐,令人难以直视,稍徐,淡然道:“刘浓之意,别人不知,荀帅定知!”言罢,朝着荀灌娘笑了笑,策马纵缰。
闻言,郗鉴眉头皱得更紧,十余日前,纪瞻来信,司马睿邀其暗撤徐州,以防王敦兵行建康。若撤徐州,兖州定然不保,郗鉴镇守兖州多年,虽早已餬口退意,然事及眉下,却不免心存忐忑,若失兖州,必苦万千百姓,何如王敦锁江,导致兖州瘠薄犹胜豫州,不弃何如?
“吱吱……”小伊威从箭剁口一跃而下,窜向墙梯,跳至一名白袍的肩头,顺势猛地一蹬双腿,扑向温婉儿的度量。
“绮月需好生习诗书,何需纸莺。”刘浓淡然说着,来到桂树下,跪坐于苇席中,靠近桥大美人,附耳低语几句。亦不知说了甚,桥大美人手中细笔轻颤,滴墨入纸。
秋高气爽,碧空万里无云,草海连绵至天涯,内里鸟起虫飞,激草拟浪翻卷,郗鉴身着戎甲,昂立于城头,眉宇凝重。
茫茫粟海青一片、黄一片,颗颗饱满的粟粒坠弯了青杆,郊野间,四周俱乃持着长长草帚的农夫,他们在摈除黄雀、田鼠。
庐江西南,杂草蓄莺飞,离离村郭漫田野,杜弢奉王敦之命,引军五千入驻灊县,与合肥相距百里,静待戴渊前来。
两人同事载余,早已相互相知,荀灌娘虽乃女子,然智勇双全,审时度势已具名将风采,纵数军中诸将,唯刘胤可与其相较,实乃刘浓左膀右臂,现在华亭侯乍闻此讯,恍然大悟,身为女儿,终将嫁人,岂可随他漫征疆场。
荀灌娘子眉心浅凝,脸颊却渐渐红了,低头道:“灌娘已十八了,阿父令灌娘回襄阳,灌娘不允,娘亲,娘亲……”说着,紧紧的按着剑柄,肩头微微颤抖。
“呼……”
刘浓懒得理她,将她从肩上拔下来,笑道:“且放纸莺。”言罢,法度一转,走向东院。
“噗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