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箦,你我皆乃世家后辈,当知世家之难,却家可矣,莫却阖族!”
“令在!!”二十余外姓将领闻声而伏,铁甲锵锵,其声雄浑,其声悲怆!
“瞻箦……瞻箦……”
不知何时,韩潜已然按着剑,沉默无声的落座于草丛中;铁甲铿锵,盔缨插月,于武也已落座,华卫亦同,董照亦同,其弟董瞻拔出了腰剑,横放于腿间;诸将俱从,环抱着将军,但观月下舞,但闻月中埙。
骆隆打马而来,面上神情也异化着多少落寞,与刘浓一道望月,半晌,喃道:“银河澹澹,内里桂树,一挂即千年,何如人皆有尽时,斯人将垂暮,其何如哉!君乃多情子,骆隆何尝不盘桓?然,沧波万顷,终需冰轮一片!”说着,翻身上马,提着缰绳,笑道:“骆隆先行,君莫自伤,整冠复来!”言罢,转头一笑,策马入夜。
自始至终,孔蓁呆呆的,尚未回神。
“瞻箦,祖氏后辈,不成掌兵!若领兵于北,恐祖逖长年心血,毁于一旦矣!”
仕者,怀仁傍土也,仕者,据土揽誉也!祖氏得誉于豫州,郡望根深,过江即衰!刘浓了然,揉了揉眉心,将信细细半数作三,揣入怀中,翻身上马,大步入内。
待见白骑逐月,绵荡而来,裂嘴一笑,理了理冠带,提起树下竹篮,迎向刘浓。
“愁非愁,月非月,将军胸中自有千秋,千秋照月,何需慕并州!”树影中走出一人,头戴高冠,身披月袍,脸孔漂亮,神态儒雅。
“美郎君,可知我为何而来?”
天上月,杯中月,眼中映月。
焉知,祖逖却挥了挥手,极力的拄着剑,仰开端来,直视刘浓,嘴巴动了动,竟然无声,心中一急,手掌往剑锋一抹,浓殷之血,流满剑身,胸中却突生一股力,张大着嘴,沙哑道:“瞻箦,莫,莫弃豫州!根,根埋豫州,即,即若上蔡,亦,亦若华亭,可,可否……”其声寒微,似蚊蝇,眼神若勾。
刘浓孑但是立,盏茶以后,回望了一眼宫殿,但见宫楼直插半弦月,理应巍峨雄浑,不知何故,却雾隐于苍,朦昏黄胧间,唯余道不尽的萧索与森然,沉默一叹,见孔蓁牵马而来,缓缓吸得一口气,缓缓下沉,继而,翻身上马。
刘浓跨步至门外,转头笑道:“汝乃骑都尉,战阵乃汝善于,何需习人奉甲!吾将至城东,一同随往!”
“真的么……”孔蓁脱口而出,在其心中,一向有个念想,那便是习从荀娘子,身为全军主帅,饮马纵戈、摧城拔寨,不以色侍人。
篮中有物,“咕咕咕”,鸣个不休。
“这,这……”孔蓁羞红了脸,胡乱摆动手,欲掩脸,却顿住,欲解释,樱唇微张,偏无言。
“诺!”推金山、倒玉柱,华亭美侯按着楚殇,单膝跪地,沉声应诺。
刘浓奔向祖逖,欲扶起他。
世人抢上,祖逖尚未亡,呼吸安稳,裂开的嘴角,微微上扬,似对劲浅笑,若不屑傲睨。当下,世人仓促回返,韩潜背负祖逖下山,待至山下,千余儿郎见将军弥离垂死,黑压压的跪了一片,水月亦为其所凝。
月洞外,传来娇滴滴一声唤,螓首颤影,萝步轻璇,琅环玉佩叮咚作响……(未完待续。)
“噼啪!”一声鞭响,车轱轳,辗月随流。
刘浓目若阳雪,捧埙于月下,纵情挥洒胸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