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浸篱笆墙,桂花摇满袖。
骆隆止住话头,浑不在乎的撩了撩冠带,对刘浓道:“依某度之,彻夜月美风清,使君必有美投怀,彼时,但且自问。”
“非也,李斯置二鼠,已然言明,其意乃非……”骆隆窥视二蛙已久,胸中自认深藏丘壑,岂会等闲认输,当即出口辩驳。
骆隆微微倾身,深深的看着刘浓,目中光芒闪动不止,稍徐,眯着眼睛,叹道:“韩潜,重诺之君子矣!韩氏,豫州之新贵矣!刘,美侯,君莫非生而知之,尚未至江北,已然落子于无形?”
骆隆懒懒的依着树杆,目送白袍沉浮,嘴角笑容越聚越浓,刘浓方才所行之礼,乃是士族之礼,而骆隆乃是士族弃子,如此一礼,已无需再言。各谋其求,各求所需。
女子香腮枕篌首,十指胜雪,按尽最后一缕余音,继而,浅浅抬首,汪湖于眸,斜缭美侯,悄悄中带着多少怯怯,斯须,抓着广大的锦衣冉冉而起,掌着女婢的手臂,踩着小木凳,盈盈下了车,款款一个万福,柔声道:“无载,见过华亭侯!”
“哈,哈哈……”
骆隆淡淡一笑,将草根塞入嘴中慢嚼,继而,眼睛一转,沉声道:“祖纳已亡,祖涣已废,现在,祖道重只知女色!其他诸子,不敷为虑!延、约二豕,皆乃无能之辈,不知乾坤为何物,竟企图介入豫州,此乃,为豫州生民计也!待二豕信至,君勿必携骑入寿春,其他诸事,责在骆隆!”
骆隆微微一笑:“但且言来。”
“非也……”
喃着,喃着,骆隆眼睛猛地一亮,反手揽住背后鬼鬼祟祟的余莺,扣住她的水腰,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一口,复揉了两把细嫩峰峦,而后,哈哈一笑,将其打横一抱,窜入夜中。
闻言,骆隆眉梢飞扬,提起酒壶缓缓灌了一口,笑容诡异的瞅着刘浓,哑低着嗓子:“此事甚密,唯二三人晓得,此女乃是……”
“然也……”
骆隆嘴巴张了张,干脆一甩袖子,作萧洒状,笑道:“既已无蛙可辩,你我当议闲事。”弯身拔了根野草,蘸了蘸水,沉了沉神,于案上歪倾斜斜落下一字‘延’,复缭一字‘约’,瞅了瞅,好似对笔锋甚为对劲。
刘浓劳累整天,探病吹埙,腹中却空空无也,当下便提筷慢尝,余莺的厨艺极佳,青菜豆腐汤光彩素净,味道鲜美,最是那盅蒸莲蛙羹,浓而不腻,教人食毕恨少。
骆隆摸着肚子,神情舒畅,吧嗒吧嗒着嘴,赞道:“美哉,美哉!殊不知,潭蛙竟味美至斯,骆隆今后,当筑潭一方,仅闻蛙鸣矣!”
“蹄它,蹄它……”飞雪漫蹄,刘浓缓缓靠近牛车,凝睇着内里女子。
刘浓淡然道:“知者自知,不知不知,有何为奇?二蛙同潭,自养其性,一者曰浩然,一者曰诡魅,明心自见!”
骆隆大点其头,歪过甚,斜眼看向刘浓,举了举那只叫得欢的青蛙:“此乃,骆隆!”复举气势雄沉那一只:“而此,乃君!”将两手藏于案下,胡乱一阵玩弄,扬着两只手,双眼亮晶晶,问道:“何乃美鹤?何乃骆隆?”
待半个时候后,刘浓复出,一身清爽,衔着轻风,缓行于廊,星目却不时开阖,明显内心极沉。待至室口,挑帘而入,女子跪坐于案后,灯火漫影,恰若一束牡丹。
富丽的牛车停靠于院门前,丝帘半掩半卷,内里盛放一簇雍容,头戴降珠华胜,身袭锦袍深衣,两手挽着一缕轻纱,垂于裙下,勒得腰间细细;乌雪似滚瀑,荡于柳腰;眸若琉璃,浅泛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