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柳微微抬眼一掠,素手卷简,将简搁在案角,然后撤手叠在膝上,这才渐渐的说道:“我听娘亲曾言,你想让刘訚赴建康建酒坊,可有此事?”
提笔在梅花墨的边角略略匀墨,纵腕徐书。
杨少柳斜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正色,知他已拿定主张,劝其不得,微一沉吟,说道:“也罢,我也不与你争,我让革绯一同前去,你莫要再辞!”
转过外厅,进入阁房,一眼撇去,侍榻上没有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床下有一双蔟新的蓝色绣鞋,小小巧巧。
“嗯啊!”
此时,她的内心乱极,一会怕小郎君不喜,一会又想着主母的殷殷言语,只感觉彻夜好生难过啊。
“啪!”
“呀!”
碎湖吃紧的过来抽纸,却愣不地抓住了刘浓的手。两相一触,小郎君的手温滑如暖玉,她的脸更红,火辣辣的烫,悄悄的缩回击。
夜拂挑着灯碎步行于前,刘浓满腹苦衷随在后。
其所求者,不成不准;许之而反,不必可与;求之而不准,必将自绝;许而不与,其曲在己……
这时,一滴墨溅下,在洁白的纸上晕开,好似一朵墨梅。
将将临了几句,刘浓掠眼一观,非论是气亦或是神皆有不敷。非是因为别的,而是他此时难以埋头,心不静则气乱,气不顺则笔滞。
他手指轻扣,眼神亦深深。
“啪!”
刘浓悄悄排闼,室中满盈着一股暗香,嗅了嗅,淡淡的,如有若无。奇特!碎湖怎地不迎出来?昔日她都会守在外厅的,莫非真的睡了?
闻言,刘浓神采一顿,心中有些恼,可转念一想:虽说用人之时,切不成疑;但亦不成过纵,过之则是滋心养欲。法之地点,非是为罚,而是为不罚。如若让人久居于崖,终有一日会坠入深渊!让革绯去也好,只要不拘了刘訚的手脚,多小我亦能多几分保障。不将钥匙至于一地!此法,才是真正的稳妥之法!
杨少柳一语深长,刘浓听得慎重,俱是牢服膺心:唉,离成冠最多两年了,如她所言,我须得四方拜友,肄业名师,多行雅事;最好,再著一些文章和诗书,以期能得中正青睐看中,赐与好评。然后,才有一展志向的机遇啊。还好,现在我已是士族,比那四十多岁还在搬砖以明志的陶侃强多了。
刘浓的心亦在怦怦跳,碎湖的脸红得极透,像熟透了的苹果普通,极是诱人。隔得近,女孩儿特有的体香味,暖暖的钻人。她刚才着衣太急,宽领没有系牢,刘浓一不谨慎就看到了一团,白白的,从速把目光调开。因为调得急,手里的笔又没提稳,刚铺好的纸再次染上墨。
杨少柳又把书柬展开,细声细气的说着,未待刘浓接话,又道:“你年已十四了,亦该行正道而生志了,你且与我说说,你的志向在何?”
心跳声,莫名的,他的心跳加疾,俄然想起一句词:夜色有些缭人!
她指着阿谁问号,眼神迷离,低低的喃:“是听吗?听甚么……”
这统统所为何来?
刘浓正在大口的喝茶,凉茶顺着喉咙灌出来,把胸中的炽热压尽,喘出一口气,笑道:“没事,我,镇镇神!”
抬起雾蒙蒙的眼,问道:“小郎君,能够把这画送给我吗?”
有香从身侧漫来。
自西楼出来,月色如玉辉。
刘浓被灯光一灼,回过神来,歉然一笑与夜拂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