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笑道:“如果困了,就早点去歇着!”
“啪!”
“碰!碰,碰!”
她有个风俗,看简之时,喜好用手指比着,逐字逐句的朗读。
一边换着纸,一边暗道:小郎君刚才没避开,那,那是不是就不讨厌我……
夜拂挑着灯碎步行于前,刘浓满腹苦衷随在后。
强压住心跳,迈前一步,正欲挑幔,手中的剑触倒了香炉。
红袖添香夜读书!
他手指轻扣,眼神亦深深。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着刘浓,轻问:“莫非,你的志向,便只是想做个大族翁不成?!”
陶侃,西晋末、东晋初的大名士,大将军。平生极其盘曲:幼时负志,聪明过人!何如身为豪门,前三十年皆为浊吏,郁郁不得志,熬到六十岁方才因战王敦而成名,最后晋升大司马,建立陶氏士族,陶渊明便是他的曾孙。如此,亦是东晋寒家世一人矣,士族门阀品级森森!没有士族身份,想要出头,谈何轻易矣!
刘浓想了想,将笔在画中再一勾,打量几眼,然后笑道:“当然,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杨少柳微微抬眼一掠,素手卷简,将简搁在案角,然后撤手叠在膝上,这才渐渐的说道:“我听娘亲曾言,你想让刘訚赴建康建酒坊,可有此事?”
半响,杨少柳又道:“虽说商贾乃世事之末,若无士族依托,亦极易遭人谋夺。可你需知:患生于欲,而民气难测也!刘訚固然精互市事,但李催一家俱在庄中,论亲议厚,皆要强过刘訚。”
若说他没有志向,那是假的!可他的志向,不成明言;就连他本身只要每一想起,亦会遍体生寒!彼苍给了此次机遇,岂容轻负;若真要问志,那便是: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此,方不负大好之身!如此,方不愧所承之志!
所行,便是所愿?!
碎湖一瞬不瞬的盯着画看,眼窝悄悄湿了,这是六年前的阿谁月夜啊,是她们第一次真正相对的时候,小郎君一向都记取呢!
顿首道:“谢过阿姐,便依阿姐之言!”
把画举起来,眯着眼,借着月光细看。在那画的右角,有两个大大的问号和叹号!
沉香卷浮,画屏生影。
有香从身侧漫来。
提笔在梅花墨的边角略略匀墨,纵腕徐书。
不敢以嘴吹,缓缓用袖在画纸的上方拂了几拂,画墨便已着色。
往里走,书室亦无人!
沉神,静气!
杨少柳淡然道:“嗯,在建康设酒坊是功德,不过,为何是刘訚去,而不是李催?”
碎湖咬着嘴无声的笑,方才借着换纸的机遇,把小郎君偷看了个遍,他的慌乱失措全都落进了她的眼里,内心跟吃了蜜普通甜。
心跳声,莫名的,他的心跳加疾,俄然想起一句词:夜色有些缭人!
夜拂挥了挥手中的灯,再唤:“小郎君!!”
刘浓正在大口的喝茶,凉茶顺着喉咙灌出来,把胸中的炽热压尽,喘出一口气,笑道:“没事,我,镇镇神!”
越慌越乱,越乱越不顺。
“小郎君……”碎湖身子猛地一颤,眼底酸酸的,眼泪就快掉下来,暗道:小郎君不喜好我,赶我走呢,我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