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再拜,三拜。
识时务者,为豪杰也!
刘浓心中有石沉,不怕贼偷,还真怕贼掂记。恰好这厮还是今后的国舅爷,十来年后和王导都可分庭抗礼。但是本身现在势微,又能奈他何。幸亏,本身要谋之地,不是他老子当太守的会稽。且避,以观他日。
刘浓回目,看着他两根手指搁在案上,小扣小扣。虽是显得自但是适意,实则带着小孩子的示好之意。恰好,本身也筹办去给郗鉴献酒呢,如果独自而去,恐显失礼。如有他引领则分歧,便道:“好诗需得知意人,好酒需得具雅心。”
说着,他便朝着卫夫人施礼,说要带刘浓前去献酒,卫夫人一向沉默而视,此时却微微点头。
王导再举杯,扬道:“昔有竹林酒仙刘伶,一醉而经年。今方叶风徐怀,青潭悠悠。我等皆为食诗书之子,当可持得杯中酒,尽舒胸中意。诸位,且尽!”
“呜呜,呜呜呜,呜……”
默而无声。
此时,侍从抬案而至,他回身面向卫夫人,似想起甚么,再次回身向着刘浓道:“莫辞!”
针!
挺身而疾行,奔行潭边,将周伯仁扶起,再环目四扫,眼中有赤火,眼中有精芒,射得世人纷繁垂目而避。
世人皆不解,看书法,怎地还要抬案!独王羲之负手而笑,叮咛侍从速去,又笑盈盈的看着刘浓,眉尖时挑时挑。
王导与郗鉴低头细品,一个按纸倾身,一个扶须而笑。仍旧是书承钟繇,行行小楷颇见词讼之功,偏又墨色深沉、浑圆如一。最为可贵之处,是他才九岁,便能有如此腕力,假以光阴岂可了得。
埙声随风,满目苦楚。古音八八,琴为薄弱,筝为清扬,萧为鸣转,笛为悠长,唯有这埙,只言古意怅怅,只若东流殇殇。一曲《山中忆故交》,缓而曲转,似诉似喃,有风有雨尽染凄惶。
王羲之亦是极喜,弯着嘴角朝着卫夫人深深一拜。卫夫人受了一礼,正欲落座,王导顺势便道:“於菟,你整天说你笔法完善,皆因不得名师。现在得茂猗先生劈面,汝还矜持做甚?快快施礼!”
他再次大喊:“皆英豪也,何故作此妇人之态矣!”
卫夫人细眉挑了几翻,交叠于左膝的双手互扣,隐见虎口泛白,胸膛亦在微微起伏,终是一声暗叹,沉声道:“起来吧,甘为汝师!”
一语击水,水起三千。
刘浓便叫刘訚奉上最后一小壶,踩着满地青草向王导与郗鉴而去。挥袍之时,他一眼瞅见了的庾亮,正在林深之处看他,两人目光一触。
刘浓道:“嗯,我也叫虎头。八岁。”
周伯仁会起吗?阿谁: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周顗,会在此时哀号吗!
而王羲之则喜出望外,也不回归阿叔身侧,自行坐在了刘浓身边。看似和顺如绵的倚在卫夫人下首,公开里却伸了食指与中指,朝着刘浓勾了勾。刘浓理也不睬他,心中大汗:你个小屁孩,当我也和你一样么?活像一个偷了蜜小狐狸。
王导虽笑,却暗觉此言不当,如果沛郡刘氏,当可与琅琊王氏一较风雅。但刘浓此时要另起流派,最多也就是个次等士族,怎可相提并论。不过,本日另有要事,些许小事,也只附诸一笑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