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闻君一曲,该当助势以报也!”即有女郎将团扇一扔,抓着裙摆,钻入牛车,挑着边帘,格格笑道:“石虎若来,吾当鸣琴于城上,鼓兵士卒!”
一曲毕罢,只见那登徒子嘴角一弯,缓缓挽着广大的衣袖,朝着世人团团一揖。
“咦……”小女郎怔住了,烟眉皱来凝去,不知该当一剑剁了他的头呢,尚是一剑封了他的嘴,好生难堪。
“费县,两百余里……”树下那人神情一正,将头上竹笠一抛,接过侍从递来的长枪,并未跨上牛车,而是钻入道旁青草丛中,斯须,即闻马声嘶啸,一骑突入官道,拍枪打马,奔向身后雄城!
来骑闻若闻未闻,正欲策马撞出,转眼时,蓦地一震,两部下认识的一勒马缰,即见健马奔蹄而起,放声嘶哮:“希律律……”来骑人随马起,大声道:“回禀将军,石虎一起南来,已至费县……”正欲说下去,却见树下那人摆了摆手,当即回过神来,杜口不言。再言便乃军情,不成外泄。
琵琶清伶,歌声悠远,带着一股难言的意味,似嘲若弄,极其庞大,但却令民气胸畅远,凡是闻者,无不各有所思。
“是,小娘子。”婢女掩嘴一笑,从速命车夫赶车回城。
小女郎秀眸环瞪,脸上却挂不住了,哼了一声,倒提着二尺青锋剑,窜向本身的牛车,抓着萝裙踏上了车辕,正欲钻帘,何如委实气不过,转头喝道:“若再笑我,即如此树!”说着,反手一剑,削落花雨如潮。
“啪,啪啪。”掌声响起,那坐在树下的人击掌笑道:“大兄此曲此歌意同神合,已得音中三味,几可譬得瞻箦!”说着,又抬了抬脸上遮阳的竹笠。
小女郎喝道:“汝又笑甚?”
“哈哈,石虎来也,吾当披甲也!”有人大笑而起,伸手一揽,捉起一柄柴刀,往腰间一插,快步而去。
“小娘子,接剑!”即有婢女递来一柄两尺宝剑,当下,小女郎反手擒着剑柄,跳下车辕,萝裙漫卷、秀足凌云之际,已然来到登徒子帘外,秀眉一挑,挽了个剑花,指着登徒子的喉咙,娇声道:“若再戏我,此剑当取汝之首也!”她从城中来,这登徒子便一向尾随她的牛车,待得此地,她摘花,此人便一向窥测于侧,尚且喃喃自语,她早已暗怒用心。
而现在,道旁野花中踏秋的人群纷繁围过来,有男有女,有士族亦有布衣,抱臂笑观者有之,窃保私语者有之,掩嘴偷笑者不缺。
“咦,小娘子,妙哉妙也……”焉知,她那一剑无巧不巧,却刚好削中她一向攀摘却摘之不得的桂花。即见她的婢女捧着花枝,眨着眼睛,嫣然道:“小娘子,给!”
“嗯,小娘子此言差矣……”登徒子喉咙转动,吞了一口口水。喉间冷寒,他却半分也不惧,毫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伸出一只小酒壶,将剑挡开,慢吞吞的饮了一口,哈出一口气,笑道:“人面若花色,花色绽春娇,此乃天赐也!贤人亦有言,食色性也!是而,吾好色而忧色,有何错之?”言罢,弯着嘴角,啧啧有声。
半晌无人答,却见一人长身而起,笑道:“常闻人言,平北将军邵冀州有女暂居于郯城,乃女中英豪,本日一见,其言非虚也!”
间或得见,牛车泊于树下,青牛扫着粗大的尾巴,冷静啃食着道旁青草,且不时昂首,挑着一对弯角,凝睇着树上红黄二色。待得风来,悄卷树梢,惊落花雨纷繁。车中,有高冠玉面者正挑帘细观,嘴里吟哦有声:“北方有才子,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才子难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