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秋,雾澜深重,旗号飘荡于云海中,凛风乍来,滚起黑浪如龙。肃杀,两万雄师兵临城下,却无人一出声,冷若铁铸。唯余健马缓缓的刨着蹄,悄悄的喷着响鼻。
“簌簌簌!”箭雨漫天,扑拉拉扎向冉良。
沉重的马蹄声响起于全军右翼,冉良顶盔贯甲,倒拖着八面剑槊策马出军阵,斜斜瞅了一眼高大的城墙,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继而渐渐加快,渐而愈来愈烈,风驰电掣般撞向洛阳城。仅一人罢了,气势却若千万人。
“左司马何需多礼。”石兴微微一笑,引着一群人走向箭剁口,俯视城下雄师,待见孔蓁扬着小亵衣,翻飞于马背上,好似乱蝶穿花,神情一寒,冷声道:“此乃何人,安敢如此!”
“左司马……”
“左司马!”徐光不避不让,踏前一步,昂但是立。
“哦,奇哉,奇哉……”石兴眼睛豁地一亮,间隔极远,却一眼即辩出荀灌娘,暗觉胸口炎热,不由扯开胸口衣衿,笑道:“人言江东之虎勇不成挡,殊不知,亦如昔日之东吴,得二美傍身也。有美存军,尚堪力战乎?”说着,摸着胸口,裂嘴淫笑。
待至城下亦不勒马,扬着小亵衣,拉起滚滚黄龙来回疯跑,嘴里则娇声叫道:“夔安,贼秃尔!速速开城一战,如若不然,且着此衣!吾观汝相,面白眼细,身形妖娆,若着此衣,定然美赛罗敷……吾若乃汝,必将颠颅来阵前,夔安,夔安,莫非汝乃……”长长一段热诚之言,听得城上的胡甲眉抖嘴裂,城下雄师哄然。
徐光踏前一步,挽起袖子,朝夔安一揖,复向石兴深深一揖:“殿下,左司马所言甚是,但是,据逻骑回禀,荥阳李矩尽起两万雄师北上,观其意,当在河内。河内守军仅三千,若河内一失,粮道不保,我军将不战自溃矣!”
荀灌娘冷冷瞥了一眼宏伟的洛阳城,复看了看身后小山坡,白袍陆地簇拥着一团血红,那是刘浓的炎凤亲卫,此战她是主帅,成都侯亦将听令于她。隔着茫茫人海,她恍似瞥见了成都侯剑眉微皱,嘴角尚带着如有若无的笑容,心中愈发羞怒,提了提马缰,叫过传令兵,细细一阵叮咛。
夔安指着城下雄师,沉声道:“殿下且观之,此乃豫州精锐也。”复指炎凤卫:“此乃江东之虎亲卫,号曰炎凤卫。”再指漫漫白袍:“此乃百战百胜之白袍也,桃豹亡于此军,冀保折于此军,呼延谟铩羽于此军,纵若单于元辅亦败于此军!”
“左司马,此乃奇耻大辱也……”
这时,一群人蜿蜒而上城墙,绕过箭楼,朝着夔安行来。为首者高额凸鼻,目似鱼珠,嘴薄若一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夔安见得此人,眉头一皱,快步迎上前,按着左胸,弯身道:“夔安见过世子殿下。”
朔风飞扬,裂得中军大纛哗哗作响。
待至城墙下五百步外,高高勒起马首,人随马起,槊锋指向城墙上,纵声吼道:“夔安,胡蛮也,安在?”
“希律律……”
“这……”石兴笑声嘎但是止。
荀灌娘秀眉紧皱,夔安南来即入洛阳城,据七万雄师遥顾四周八方,不战亦不退,却硬生生拖住了全部西线。荀娘子自知,西线乃全军之精锐,两万余白袍尽在此地,而刘浓企图乃速战持久,从而提军入陈留背插麻秋,待斩掉麻秋,敏捷入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