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
“蹄它,蹄它……”
这时,荀灌娘打马而来,与刘浓并肩缓行,细声低语。所言之事乃昨日计定,刘浓将引军绕走洛阳,邀李矩北上河内,引蛇出洞,逼迫夔安出城一战,而荀娘子将乘机而动。一南一北,动静之间,勿必首尾分歧!切莫制人不成,反受制于人!
石虎乃石勒义子,大半个赵境俱乃石虎替石勒打下。石勒为彰其功,立石虎为单于元辅,掌雄师于手。石兴虽为世子,功名却不显,且喜汉人文吏,而此,恰乃夔安之不安。
一声重击,锋利的墙石刺破掌心,血流如涓,夔安猛地一甩手,血水落了一窜窜,其人却不顾,背起双手,盘桓于城楼,嘴里喃喃有辞:“诈,此中,必定有诈!!”
“报……”逻骑衔尾追来,马脖挂着两枚带血头颅,跟着马蹄起伏,抹了一把血迹斑斑的脸,放声道:“回禀将军,敌军路过旧营,未予停顿,衔尾而来!”
洛阳,朝日爬上了箭楼,染上一层血红。
一提夔安,徐光蓦地一肃,朝着石兴深深一揖,恭声道:“左司马亦乃忠臣大贤也!何如,却各为其主,徐光悔矣,恨矣,愧矣!”说着,欣然一叹,神情烦恼。
“报……”
“啪!!”
思及此处,夔安吊眉越皱越紧,情不自禁的一掌拍向城墙,“啪”的一声脆响,掌心传来刺痛,强行忍住,斜眼一瞅,见西向飞来一骑,当即大声问道:“可曾交兵?”
“奸滑……”荀娘子嘴角一翘,似笑非笑,转念一思,奇道:“君且思之,夔安扼守洛阳十余日,为何本日始出?莫非,此中有诈!”说着,挑眉看向刘浓,在其心中,成都侯委实狡猾,敌酋亦该当如此,不成忽视。
“唉……”徐光捋须长叹。
石兴想了一想,凝声道:“若其据关不出,当以何如?”
闻听此言,石兴弯眉斜竖,眼冷若刀,猛地一挥鞭,冷声道:“徐长吏切莫言此,左司马之心,令人生恶矣!”
荀灌娘凑上来,秀眉抖了抖,轻声道:“若夔安知其前来,反身一击,当以何如?”
夔安按着刀矗立于城楼,目注西南边向,光秃秃的脑门在朝阳下泛着油光,吊眉眼不住开阖,时有冷芒乍射,倏而略显不安。徐光与石兴所言不假,他确乃石虎之人。现在之石赵,陈营深若丘壑,其一者,即乃石兴世子一党,其二,便是单于元辅石虎。
石兴神情一松,问道:“何喜有之?”
“便如此。”刘浓露齿一笑,未见温和,唯余森然。
远而望之,实属洪荒之猛兽。近而察之,马背上的骑士威武雄浑,头戴牛角盔,身袭乌墨甲,肩披浑白长氅,氅尾坠至马后,边角淤积陈年血迹,色作暗红。
“甚好,全军从速!”
二人信马由缰,沿着枪林铁丛徐行,晨阳缓注,为俩人披上一层光辉,犹其是荀娘子,身袭百花银甲,肩披大红披风,额上束着樱绸,两缕绸尾轻扬于晨风中,娇美中透着阳刚,明艳的不成方物。而她那一身华甲乃成都侯命匠人特制,防备极强,凹凸不平,却极其称身。阳光一照,仿佛流金泄溢,使情面不自禁的感慨,窈窕婀娜实乃女儿本质。
斯须,荀灌娘秀眉时皱时放,眼底精光数闪,纵马数步,靠近刘浓,沉声道:“妙哉,妙哉!现在之计,当引军徐退百里,直至轩辕关,背关一战,届时,我军若胜,便可追杀百里,一劳永逸!”其声虽沉,如有颤音,明显极其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