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中,二女皆怔。
对岸坐着一人,紫色的花簪,紫色的深衣,紫色的背纱,恰若一蓬紫心兰,悄悄的秀于湖光山川中。
……
“北行,豫州……”无载喃着喃着,眸子豁地一亮,继而,又悄悄一黯,叹道:“天下虽大,却难容无载!再则,此事乃无载自取,绸缪已稀有载,岂可临阵自怯!”说着,眸子必然,端着双手迈前一步,冷然的看着涛滚浪涌。
“仙嗡,仙嗡……”
顾荟蔚回过甚来,和顺的笑着:“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荟蔚处己之世,尝己之态,冬寒复春暖,心中唯自知,何来悔也?”说着,端起双手,朝着郗璇浅浅一福,细声道:“子房心系荟蔚,不远千里而来,荟蔚感激不尽。然,荟蔚心系此山此水,尚望子房莫论其他。”神情决然。
一刹时,恰若一世。
孤零飞石沉伏于浪,中有一人,一案,一琴……
无载孤单于船头,浑身缟素。船行于水,轻风泛动,渐临建康,她的心中却忐忑难安,一晃数载,物事人非,事事可休?
……
郗璇接口道:“如是我闻,去岁花已谢,观花人犹醉,盘桓于树下,展转而忘归。”言罢,一瞬不瞬的看着顾荟蔚。
滚滚大江向东流,无载的眸子逐着流水,背后的挽纱随风摇摆,娇小的身子亦仿若恍来荡去,好似略不经意便会坠于江中,一沉及底。婢女心中愈发不安,皱着眉头想了一想,轻声道:“殿下,此番入建康,殿下当何如?”
钱塘,武林水。
顾荟蔚嘴角翘了一翘,笑了一笑,何如笑由心发,人虽笑着,意却未笑,尚存多少无法。
“吱……”
郗璇道:“山斜于水,水倒于山,两厢隔岸,虽见却非见,何来看得厌不厌?”
轻风拂柳荡湖,柳姿妖娆,斜斜冉着腰肢,湖水静湛,渐渐绽着眉纹。一叶蓬苇飘于湖中,舟贴绿水,浆分清波。操舟的人头顶高冠,身着墨袍,手指苗条,一亦如其眉,卧蚕如雪。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亦如面前的湖风,掠湖而过,湖水自徐,却与风无干。
顾荟蔚捉盏细抿,似在细细品着此中滋味,半晌,浅浅一笑:“子房何需自谦,此茶即若忧昙,花开一瞬,无人得见,然,明月已闻。”把盏一搁,又道:“经世光辉。”
顾荟蔚看了一眼王羲之,见其正醉于山川中,她的嘴角一弯,谛视着郗璇,低声道:“旧事已枉,子房何必立足于昔日,而忘此面前山川。”说着,看向娟秀的青山,翠绿的湖水,眸子垂垂迷离,声音却悠远:“山川相依,山斜于水,水倒于山。两厢隔岸,两厢看不厌。”
全剧终。(未完待续。)
“何如?”桃红小女郎却未就饮,悄悄嗅着茶香,眸子却悄悄瞟着劈面的女子,神情略显严峻。
乘舟的人正在烹茶,矮案置于船头,内置各色琉璃器皿,她的神情专注,额间有细汗,伴着汩汩冒泡的茶汤,晶莹点点。稍徐,拾起案上的青竹汤勺,缓缓探入壶中,浅浅一撩,勾了半盏,置于鼻下,悄悄一嗅,微皱的眉头缓缓放开,温馨一笑。
紫心兰微微一笑,答道:“甚好,此茶入喉即香,好似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