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郎又道:“再则,袁女正十三即恋美鹤,此事天下人俱知,即使天下人皆不该,女正又何惧?”说着,款款起家,斜斜倚着半月窗,眸子迷离:“昔年,初逢于山阴,女正即知,君乃女正所喜,君乃女正之夫。前路唯坚,荆林棘丛,女正乃一介女儿,别无所长,唯有蒲伏而往。也许为君,亦也许实为女正。”说着,说着,水雾汪于眼湖,睫毛悄悄一眨,晶莹的泪珠挂于其上,经得彤日一辉,光辉炫惑。
小郎君夹起一根鱼腥草,塞进嘴里一嚼,眼睛一亮,但觉香脆适口,其味极美,遂又自把酒盏,浅浅斟得七分满,正欲捧杯就饮。焉知,身则却伸来一只素手柔荑,将杯一夺,继而,缓缓回缩,靠于半点樱唇畔,便见得那小女郎媚着眸子浅浅一笑,璇即,苗条的玉脖一仰,酒杯已空。
小女郎回转螓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稍徐,伸出纤细的手指刮了刮脸,娇笑道:“安石,君子当如亭沉渊,动静之间方显弃取之道,切切不成习人鲁莽。”句句教诲熟谙非常,无它,因小郎君与她作赌,输得完整,输得一干二净。
车夫面上一喜,转头笑道:“小郎君,已至太滆,将临枫林渡,莫若在此小歇?”
“汝非美鹤,安知美鹤?”
辕上的车夫扭头瞥见了,想笑却不敢笑,压了压头上的青竹笠。小郎君却好似晓得车夫在偷笑,斜斜漫了车夫一眼,继而,亦不知想到甚,冷静叹了一口气,暗觉心中愤怒委实难平,便决定犒赏本身,因而在怀中一阵摸索,取出了一枚青果子,瞪了青果一眼,而后,恶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恰于此时,背后传来一声冷哼,小郎君神情蓦地一怔,挑着的眉毛凝固于脸,弯着的嘴角抖了抖,璇即,暗自镇了镇神,缓缓回身,待面对来人时,面上已带着浅笑,端倪俱放,好似云淡风轻,慢条斯理的揖了一揖。
小郎君一怔,仓促瞟了一眼小女郎,却见她已然转首看着轻风扫湖,贰心中涩意稍去,遂抖了抖袖子,淡然道:“如此亦罢,且再摆一席,上酒一盅。”
“汝,汝,汝岂有此理!”另有白袍与婢女在场,小郎君面上挂不住,拂着袖子,怒不成遏。
车夫再也忍不住了,放声笑起来,殊不知,笑声将将出口即嘎但是止,无它,概因小郎君正幽幽的看着他。车夫内心慌乱,下认识的将竹笠往上顶了顶,焉如,如此一来,他那张满布笑意的脸便突现于小郎君面前。
来者是个明丽的小女郎,年约十五六,恰是娇媚华年,梳着垂鬓分肖髻,脸颊坠着青丝结环,缓缓拂于粉腮时,顿显调皮无端。身袭粉色抹胸襦裙,同色的挽胸丝巾直直垂至脚尖,伴跟着轻巧的步子飘来冉去,又凭增多少温馨。若非那横眸秋波过于狡诘,便是自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小女郎怔怔的倚着半月窗。
“唉……”
“嘘,君子,敏于行而敛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