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焘负手望北,语音似喃,渐尔拔高,纵声道:“待之如何?瞻箦可记昔年我所言尔?此身愿纵繁华,此身已付戈马!江东承平甚安,大家皆不进,何人进?王处仲乎?其勒兵十万,提马豫章不前,兵行不轨已日显!王茂弘乎?身负家累,虽义固君臣,然可阻其兄乎?表里兼不成顾,又怎能得进?我若此时不入北,何时可入北?终亡、终没,固所愿尔!”
刘浓笑道:“怎会不识,刘浓见过莺雪!”
刘浓笑道:“那多数是娘亲派人来接了,茂荫兄,我们上车吧!”心中却微奇,此地离家另有五十里,会是谁呢?又是何事?
来福将将制住牛,刘浓便已跳出车厢,举目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四月中旬桃林渐凋,夕照斜漫着余红,枝头三两尚开,枝间却飞满粉叶。
“美酒,我所愿尔;美色,我所思尔;中原,愧不敢忘尔!”
碎湖万福道:“婢子碎湖,见过祖郎君!”
碎湖见他没擦尽,便伸脱手,一边替他擦着脖间汗,一边笑道:“家中来高朋了!我怕你再在吴县担搁,摆布无事,是以来寻。”
朱焘挥动手,哈哈笑道:“他若不识得你,我拿你换酒,换它三十坛!”
将将上车,刘浓便问来得究竟是谁。
来福搭眉一望,细辩以后,沿着崖壁一阵疾冲,直直冲至近前才杀住脚步,说道:“是朝着我们来的,不是小娘子的车!”
言罢,回身欲去!
“呜呼……”
“果然?”
言至这里,她却悄悄红了脸,非是摆布无事,而是她内心念小郎君了,不然随便派个白袍部曲亦比她快啊!
刘浓拿眼一看,见在道旁不远处,鹄立数十带刀部曲,另有马车三辆。朱焘至会稽回建宁,转道华亭不异于南辕北辙,心中打动不名,揖手道:“府君休得如此,岂有过门而不入之理?且天气已晚,何必要这般热诚刘浓!莫非,真怕刘浓藏酒未及三百坛乎!”
刘浓洒然笑道:“愧在字丑矣!劳君挂牵矣!”
“这!!”
“仙嗡……”
思及此处,刘浓更喜,催促来福再快些,亦好早见忘年之交啊!
“当然是人!”刘浓晒但是笑,昂首瞻仰,壁呈八十,高约三丈。来福能一口气登上去,确属不易。但若说非人,那嫣醉她们以及青袍隐卫又作何解?
“妙哉!”
音起,豪宕一曲《将军令》!
“愿君高飞!”
碎湖笑道:“朱中郎来了!”
“府君?!”
两车相汇。
刘浓双拳抵合于胸缓扩,刘氏白袍所习乃罗环的战阵之法,尚不能做到如来福这般身轻似燕。然,二者专攻分歧,不成对语;而罗环亦非浅显流民,他的身份早已奉告刘浓,只是未曾喧之罢了!
连续三问!
刘浓见朱焘与莺雪于桃园下棋,却无刘氏之人照拂;心中不悦而生奇,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回眼望向碎湖,碎湖则缓缓点头,明显亦不知何故。
杨少柳不肯见外人,提早一日解缆回华亭,未与刘浓同业。
刘浓回回身笑道:“再对峙下,若能熬过这前面十里,便是再行十里,亦未可知!”
一语绵长,若水流泉。
“哈哈!”
“飞蛾扑火,终亡;青冠夜行,终没!”
汗颜!
“不可了,不可了!”
莺雪轻悲一声,随即用心面露凄色,幽然叹道:“郎君,若真要如此狠心,你还莫若把我葬在酒坛中,亦好日日得见,以免郎君悔后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