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洒然一笑,为莫非:“娘亲,您看……”
床上的碎湖眨着眼睛,翻来复去睡不着,心道:小郎君让我做大管事,娘亲说做大管事则需搬出小郎君的房间,真是如许么?但是我不想搬呀,我是小郎君的近婢,如何能够搬出去呢。
刘浓轻唤一声,稍稍侧身定眼看着碎湖。
满月已歇,鹤纸窗犹透光。青铜雁鱼灯燎着火苗,仿如有灵。
闭了眼睛心中一狠,缓缓睁眼,看着巧思淡声道:“巧思,汝父李催,汝母余氏,汝姐碎湖,汝弟李宽、李健皆为刘氏家生,皆在为昌隆华亭刘氏而尽尽力。然,刘浓亦真不敢有半晌懒惰,你之情意我已尽知,便就此作罢吧!本日之事仅此一例,下不为续!至于来福之事,我亦不再勉强!只是,尚需念他待你一片至心……”
外室,青丝履软在床榻。
“小郎君,碎湖……”
刘浓拂袍而起,看了一眼跪作满地的人,恰好管事的皆在,遂漫声道:“我华亭刘氏起于秋毫之末,得各位互助始有本日。然,路尚远,不成滞步不前,不成因石而绊。家有家规,族有族法,凡事需得有令则行,有例则循,方能不绊不滞。刘浓身负诗书而不敢怠慢,家中事体便不能一一过问。是以,在此作决!”
“小郎君!啊……”
“不消了!”
余氏不睬她,弯身道:“见过大管事!”
将笔一搁,凝神细看,笔迹草率反不如以往,可若深辩,模糊似具多少章法,说不清道不明。刘浓心中却甚喜,暗道:看来真是触摸到了笔髓神意,是以笔锋才会蓦地混乱。若能熬过这段光阴,便可具神矣!
该作定夺了!
“碎湖?”
暖香徐浸,袭得人浑身软绵。微一调眼,嫩藕乌黑!因近夏季,她只着宽领对襟单衫,胸前桃色系带未系牢,此时又微伏着身子。
哼!
言罢,回身而去。
“嗯,另有不敷!”
“娘亲!”
小白兔,一对!!
刘氏心中既是顾恤且带着忐忑,从速道:“起来再说,非论甚事,娘都依你!”
稍徐。
刘浓猛地转头,重重一声咳嗽。
唉!
绿萝败给了红筱,正在为夜拂助阵,见得小郎君行来,软步迎上前,盈盈一个浅身,娇声道:“小郎君,我们亦来斗草吧!紫苏花……”
香浮寥寥,夜色和顺如水,将他逼至案角。
巧思稍想半晌,向留颜撒了个谎,至廊角追上刘浓,轻声问道:“小郎君,是为了姐姐吗?”
一起皆无言,待行至棱形边角处,刘浓顿住身子,跳上箭口负手而立。回身微微一笑,将碎湖亦拉了上去,此地视野极好,但见细纱若轻烟,袅袅娜娜缠得半座青山。
“咳!!”
“巧思!”
少倾,缓缓一笑,提笔。
行笔而忘返,悠然三遍,大半个时候便已去矣。稍稍作歇,闻得一阵暗香浮来,碎湖在身侧赞道:“小郎君,写得可真好!”
碎湖见墨已用尽,便道:“小郎君,要再加墨吗?”
杨少柳是多么人物,料定刘浓此举定然关乎族中外务,让她留下来,便是让她作决啊!要么就此与刘氏融在一起,不但是是山川不相干!
巧思本欲再辩,悄悄转目时却发明小郎君面沉若水,尚是初次见小郎君似恼,心中既是委曲又是怯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几番挣扎后,终是凄声道:“小郎君,婢子是巧思不假。但是小郎君,巧思只想好好奉侍小郎君,这亦不成吗?碎湖与巧思一模一样,为何她奉侍得,我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