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
东晋建立,他待北地世家稍有窜改,便入朝为侍中。不料因其名誉甚重,竟被王敦看中欲聘其为军府长史,王敦狼子野心,天下何人不知?陆玩自不肯前去豫章,一再推拖;现在王敦竟以军令相逼,令其择日必须前去军府任职,不但是是有违军令!
刘浓心中微惊,不知这小女郎要干吗,不敢等闲接话,谨慎翼翼的靠近矮案,见画墨公然刚凝,焦、浓、重、淡、轻,正在徐浸而变色,画作则仿若活物。
陆玩重重叹得一口气,看着帘外的华榕树修而高直,心中暗悲:此次若往豫章,怕是名声再难保;稍有差池,说不得尚会给家属带来无妄之灾。然,却亦不得不往矣!
刘浓目光相投,心中一阵温软。如此斑斓的小女郎至心相待,若说不动心岂不作伪。自陆舒窈说出那句知他之心的话来,便已拿定了主张。江东陆氏与华亭刘氏相差甚大又如何?即便真是吹皱一池春水又如何?男儿发愤于四方,岂可连至心亦问不得!
刘浓悄悄呼出一口气,洒然一笑长身而起,正欲回身迎向院外,听得一声轻喃:“我之心,你知!你之心,我亦知!”
“哦,那好吧!”
已身为晋室之侍中,本不需接受豫章军令,焉知就连晋帝司马睿与王导亦劝其前去,言不成等闲触怒王敦。现在之晋室,到底是何人执掌!
“有子二人,悠游未闲……”
刘浓眼敛悄提,劈面的小女郎正微微弯着身子,十指按在腰间,小小的,指尖染着桃红豆蔻。心中悄悄一跳,刹时拂平,落身跪坐略斜三分,笑道:“昨日来时,尚觉得画作需得再过两日方成,不想小娘子竟……”
其情不自禁的赞道:“若论风仪,我陆士瑶悠悠几近四十载,所见青俊郎君多矣!然,唯觉只要士衡族兄、卫氏叔宝可与汝比拟!”
湘帘挑卷,抹勺将四窗竹帘尽皆挂在边角,随后默身悄退。
刘浓厚重的点头,指着画中斑影,笑道:“陆小娘子且看,这几处着酒不重,现下正行晕开。若不碰触待其自干,想必更增别样色采。”
刘浓看得不忍,叹道:“唉,而后呢?”内心则道:而后她多数将鸟放飞了,随后哭得稀里哗啦罢……
一缕暗香暗浸。
“无妨!”
陆舒窈道:“天气不晚!”
入室观画。
梯陡且窄,为安然计,人群间隔极远。刘浓刚幸亏陆舒窈身后,上梯时她将裙摆提得略高,因天已渐暖,襦裙下只着短衬裤,不但暴露金丝履,就连脚踝亦浅露在外。嫩白胜葱玉的踝间,松松绑着一对小金铃,有襦裙讳饰时髦不闻声,此时便听得有铃声,弱作浅吟。
两盏茶后,刘浓得了一幅画。
陆舒窈大惊,奔上前细看,随即神采侧然,眼泪就欲夺眶而出。陆始心中愤怒,却亦无法,只得抹着脸责道:“七弟,怎地如此无状,好好一幅画尽毁于汝!”
陆令夭,陆舒窈之字。
突地,抹勺在院外大声道:“抹勺,见过大郎君、七郎君!”
唉!
陆舒窈像盛开的桃花,满心皆是欢乐。自她在虎丘见他的第一眼,她便喜好上这只华亭美鹤;当时的美鹤多不幸啊,受诘难与潭,折断翅膀仍旧遨游;她喜好他的诗,教人迷离而难忘;她喜好他的人,像只一步三转头的小兔子;这只兔子,教她梦中笑过、恼过,终究让他停止回顾,真不轻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