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淡声道:“天理在天,人行在地,兵者,乃国之重器也,岂可闻得宦官之语?!”说着,淡淡的斜了一眼刘隗身后之人。
后院森森,正殿供奉着三丈高的神人,头戴莲冠,身披红缨,手持宝幢与金杵,作忿怒。
果不其然,三人尚未走出十步,那右首僧僮便追上来,弯身揖道:“三位莫恼,且随我来。”
一声脆响,支遁按落一子,刘浓瞅了瞅淡定的支遁,只得按捺住心中奇意,一心一意与其对弈,棋盘一道极是耗时,转眼半个时候便去。
神像下一人负手而立,身材高大,身披富丽锦袍,天庭饱满,阵势方园,只是眉宇间却略显松驰。此人凝目打量神人已久,揉了揉微酸的脖子,转首笑道:“季父,真师所言,季父觉得何如?”
司马睿皱了皱眉,纵眼扫过身后之臣,当转至王导时,面上笑容已起,朗声道:“季父所言甚是,然,如有天语,亦不成不闻。本日所来,但为北地而祈,既已事毕,莫若就此而归。”说着,看了看院外,又道:“天气尚早,稍后再至季父之府,观小郎作书。”言罢,挽着王导的手臂,并肩而出。
支遁皱眉道:“休得胡言,此乃道法无边欲天之神。”说着,又指向谢奕谛视标,与男神交坐的女神,说道:“此乃色相,乃欲天神妃,诸色虚幻而法无边。”
“无奕,莫若……”
刘浓笑道:“画何为佳!”他仍在观画,若不言别的,这画本身倒极是超卓,虽是带着异调浓笔,但却又合适现下美感,不成多得,特别是那点晴之法相,与舒窈所传有异曲同工之妙。
谢裒道:“然也……”
刘浓淡然一笑,那枯松的枝节处虽被人抹过,但如果细观隐有勒痕,应为嫁接而生。佛入中土,初时极其不顺,是以便故弄玄虚,有何为奇?心知肚明便可,何必拆他的台。
“汝若喜,便送于汝。”
“仙嗡嗡……”
右首僧僮眸子一转,暗思:‘道寺向来对这若色道人极是推许,如果惹得他生厌,怕是不当!’当即便暗中拉了拉右首僧僮衣袖,踏前一步,恭声道:“若色道人切莫动嗔,驾临山寺想必亦乃随心缘而至,只是现下寺中确有高朋,多有不便……”
“哼!”
“这……”右首僧僮踌躇难决。
“哈哈……”
思及至处,不着陈迹地摆脱司马睿之手,看着等待在外的司马绍,赞道:“山路多岖,太子殿下捧齿履等待于外,当真纯孝也!”
“非也……”
黄乃桂枝,枝头绽着朵朵桂花。
“啪!”
唉……
刘浓正欲劝,却见支遁冲着他缓缓摇了点头,心中一动,随即敛口不言。
刘浓抬头看着枯松之枝的节点处,微微一笑,回身走向画墙。
“仙嗡……”
刘浓与谢奕在一株枯松下瞻仰,此松骨干高达五丈,浑身焦黑枯裂,中有一孔对穿而过,孔壁已尽作碳墨,而在那枯干的绝顶处,高耸乍现,只见南北各自斜伸一枝,一作黄一作青,青乃柳,垂下道道丝线与泥土相连,因长年累月雨水津润,竟落籽再生根,嫩枝绕着枯树蒲伏往上。
谢奕眉凝作川,冷声道:“进,亦或不进?”
“且自去。”
少倾,来福携琴而至,未挎剑,身后犹跟着两名甲士。刘浓心中蓦地一动,悄悄一转,不动声色的接过琴,命来福在外等侯,果不其然,来福一去,那两名甲士也随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