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心中已然稀有,将绿绮横陈于腿上,昂首看了看顶上之松,嗅了嗅桂花暗香,闭上眼睛于胸中环环一荡,统统纷杂尽去,唯余静流存于胸,缓缓开眼,双手缓缓捺过琴弦,静气也仿佛随之而流,趁着意境悠然之时,单手缓缓一拂。
右首僧僮眸子一转,暗思:‘道寺向来对这若色道人极是推许,如果惹得他生厌,怕是不当!’当即便暗中拉了拉右首僧僮衣袖,踏前一步,恭声道:“若色道人切莫动嗔,驾临山寺想必亦乃随心缘而至,只是现下寺中确有高朋,多有不便……”
刘浓摸索着象牙棋子,笑道:“此物极珍,然,两位,到底何意?”
黄乃桂枝,枝头绽着朵朵桂花。
“仙嗡嗡……”
一声脆响,支遁按落一子,刘浓瞅了瞅淡定的支遁,只得按捺住心中奇意,一心一意与其对弈,棋盘一道极是耗时,转眼半个时候便去。
刘浓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跟着僧童而走。僧童走得极快,穿过兵甲夹道,沿着青墙一阵疾行,未几时,便来到了山寺前院,笑道:“三位稍憩,我去回禀道寺。”
刘浓正欲劝,却见支遁冲着他缓缓摇了点头,心中一动,随即敛口不言。
神像下一人负手而立,身材高大,身披富丽锦袍,天庭饱满,阵势方园,只是眉宇间却略显松驰。此人凝目打量神人已久,揉了揉微酸的脖子,转首笑道:“季父,真师所言,季父觉得何如?”
负手于墙下,细细打量壁画,用色极其大胆,蓝、紫、朱、青四色互染,令人一眼看去便被此中光怪陆离的人物与景像所捕,久观极易失神。
谢奕眉凝作川,冷声道:“进,亦或不进?”
“罢罢罢,吾只观得秋色燎人,想必吾乃凡俗也……”谢奕自从前次刘浓两度折了夏侯弘,对这些事委实不在心,不屑的挥了挥手,懒得再看壁画一眼,又道:“休言恁多,且把汝新得的牙棋献出来,你我对弈一番才是端庄。”说着,瞟了瞟刘浓。
刘浓悄悄一叹,本日这两人实在奇特,却何如他们不得,只得唤过僧僮传来福出去。
支遁走过来,笑道:“此松乃山寺一绝,据和尚言,建寺之初,忽逢雷雨高文,次日松枯于此。再有半载,有鸟南来,于枯松之投下一籽,籽承天合而生桂。竖日,有雁北来,再投一籽而生柳,垂下万道缨络若佛语,实乃现在南北之相也!”
刘浓抬头看着枯松之枝的节点处,微微一笑,回身走向画墙。
站在门口的道寺眉头一皱,见朝中重臣皆投目过来,只得躬身行至人群中,弯身揖道:“然也,此事,小道可为证也,此神,乃羽神。此蛇,乃羽神之子!神之子出,社稷必兴!”说着,缓慢的溜了一眼门外。
支遁与谢奕自幼交好,听他戏言也不为意,当即便走到松下,招过一名僧童,命其铺席。待席案与棋盘摆好,支遁从袖中陶出两瓮泛着光芒的棋子,颗颗如玉珠。
风一来,满袖生香。
王导淡声道:“天理在天,人行在地,兵者,乃国之重器也,岂可闻得宦官之语?!”说着,淡淡的斜了一眼刘隗身后之人。
“未有不当。”
“汝若喜,便送于汝。”
唉……
“何意?稍后便知!”谢奕一撩袍摆,大大咧咧地落坐在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