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闭眼问道:“可有言语?”
“扑通……”
月下有桥,桥下有溪,溪畔有林,林前有美郎君,美郎君心胸有月,绿绮琴横摆于膝,双手展转拔弄,长声歌曰:“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兮,河水清且波纹。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鹑兮?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墨璃急道:“到底是好呢,尚是不好?”
红筱凝睇着瘫在案上的张芳,睫毛悄悄眨了两下,拔下头上银簪,以尖的那一头对准张芳的脖后,心想:‘只要这么一扎,这头腌渣豕便死定了,嗯,簪子是小娘子赠的……’将簪子吹了吹,悄悄的别上髻,捉起案上的竹筷,微微一笑。
“呀!”
笔迹固然苍劲有锋,但不具魂骨,确切丑。皱着眉头稍稍一思,嘴角浮起笑容,丑就丑吧,再丑亦是刘浓所书。整天临钟繇、学陆机、习卫夫人也未有所成,反而越习越苍茫,不如就如许对峙笔锋,大巧不工,大道彼苍,野百合也有春季嘛……
明白猫见来福来势汹汹,慌不择路之下扭头便窜,谁知却撞上了一堵月色墙,那堵墙伸出一支手。刚好捏住它的脖子。
张迈捧着茶碗,茶香浓烈绕怀,但他却没有表情品此好茶。皱着眉头想了想,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茶碗一搁,朝着刘浓沉沉一个揖手,愧道:“瞻箦,张迈有负瞻箦所托也……”
小婢道:“红姐姐,小婢想与你一起去县城。”面上尽是希冀,似她这等小婢,长年便在庄中难以得出,内里的风雪与繁花与她们不相干。
红筱万福道:“是,李先生。”
“别过!”
兰奴歪着脑袋看字,应道:“若论笔迹,本日不如以往,但若论笔意,嗯……尽情风发……”
“红姐姐……”小婢摇了点头,因常日红筱待她极好,便低声相求。
张氏侍从问道:“红,红娘子,意欲何往?”
三个美婢愣了半晌,没回过神。
“嗯……无妨。”
“仲人,且饮。”刘浓浅笑着将刚煮好的茶轻递。
来福按侧重剑,穿过莹莹点点的廊灯踏出院中,瞅了一眼乱局,心中顷刻火起,身形一个疾闪。堵着奔腾的白鹅,葵扇般的大手一扇,“嘎”的一声,白鹅扑扇着翅膀软倒。摞倒了白鹅。来福身形不断,大步流星的追向明白猫。
冷月无声静流,刘浓一夜睡得极憨。
“哈哈……”张芳放声大笑,悄悄压住下腹那股腾腾邪火,也不知为何,这女婢越是如此,他越觉风趣,暗觉她与别婢皆分歧。
许是惶恐过分,许是讨命告饶,小婢软趴在帘下,浑身惊抖,牙齿颤抖:“红,红,红姐姐……”
红筱端着木盘俏巧的转过回廊,直入主室。
“嘎嘎……”
桥下溪水潺潺。美郎君弹了一下袍摆,抱琴而起,眺望柳道深处,目光若星堕湖海、时明时灭。稍徐,将琴横陈于背后,双臂反抱绿绮两端,缓缓迈步。
闻言,刘浓正眉肃目,定定的直视张迈,而后微微一笑,双手缓缓揽在眉前,缓缓作揖,朗声道:“君之所愿,亦乃刘浓之愿尔!”
“小郎君!”
葛洪坐在牛车中闭眼假寐,帘别传来轻微的沙沙声,随即车身轻晃,帘张,携风扑入一阵凉香。鲍潜光挑帘而入,笑盈盈的坐在身侧。
清风卷冠带,剑眉簇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