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狭小,两侧是高墙,仅可两人并行。
话将落脚,巷背传来淡淡的声音。
刘浓道:“或将见之。”
“妙哉!”
刘浓展开眼,三指拂弹袍摆,迈步出帘,揖手道:“华亭刘浓,见过陆朗君。”
这时,树旁一侧的偏门走出一群人,为首者白须飘乱、眉骨精健,恰是陆氏大管事陆老。
陆老哈哈笑道:“小小少年郎君,便能随老仆奔至此境,已是大不易矣!罢,鸣金三鼓!”
陆老不再出言,刘浓也未再语,两人对峙于雪榕下,陆老的眼睛越眯越窄,刘浓背负动手,视若未见。
陆纳长叹一口气,问道:“小妹可好?”
“是,阿爹。”
陆老吊眉一跳,单掌在墙上猛力一按,身子借力而起,窜出偏巷,再奔。
“呸……”
但行一阵,有车遥来,即将擦身而过之时,那车突地一顿,边帘挑开,陆始朝着陆老笑问:“陆老,何客来访?”
刘浓道:“陆老何分歧乘。”
刘浓听出有些不对,剑眉一皱,欲问究竟,却被陆老催促,只得钻入车中,陆老命车夫驱牛。陆始狠狠的盯了一眼刘浓,踹帘而入,命车夫回返。
陆氏主庄庞大非常,不但占了小半座城,尚且沿着城东郊直笼了数千顷,其间屋脊飞檐似比鳞,巷陌交缠若织锦,刘浓飞奔于此中,若至上而下俯视,唯见一点青色,似黑线划过雪痕。
总算来了……
陆老道:“侍中不见客。”
“且慢!”
陆纳面色仓促,衣衫犹作庞杂,见了刘浓眉梢一扬,把刘浓拉在一旁,问道:“瞻箦,你怎地还敢来?”
陆老吊眉一扬,冷声道:“刘郎君,侍中言,正门拭雪见君子,若非君子,请由侧门而入,不知刘郎君乃君子,亦或……”
刘浓目不斜视,踩着门口稠浊的雪印行至树下,揖手道:“劳烦通禀,华亭刘浓,拜见陆侍中。”
“小小娘子……”刘浓一时未反应过来,见陆老面色暖和,吊眉眼里含着赞成,心中一动,揖手道:“舒窈于刘浓,便若中军鼓置于阵中,不闻而安,闻之则动。”
“哼……”
“三日不见客,来者请回!”冰冷的盔梁覆盖保卫之眉,竖遮鼻翅,教人难辩全容,唯余一对精光隐敛之眼与紧抿的刀唇。
“小小三郎!”
刘浓喘着气道:“陆老犹健,小子脚力已不继矣!”
一语飞出,两个郎君面面对窥,各自惊醒,随后陆纳便将一夜风波道尽。
“陆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也……”刘浓追上他,与他并肩奔驰,边跑边劝。
“嘿……”
陆老眼神如灼,边走边叮咛着身侧的陆三,当转过雪悟时,蓦地一斜眼,瞅见门口的刘浓,眼底猛地一缩,眯着眼睛疾行几步,至刘浓十步外站定。
陆纳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的刘浓,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便道:“昨日你走后,小妹割裙断席,持剪相逼阿父,汝可晓得?”
偏巷不深,三弯五拐便见院落,陆老走到院门口,喝出一辆牛车,将手一摆,请刘浓上车。
见陆始犹欲再言,陆老吊眉一挑,沉声道:“小小娘子乃陆氏明珠,岂会为人,为人拐……带!”说至“拐带”二字,老仆吹得髯毛乱颤不休。
陆氏门口,风卷残雪,清冷潇潇,两株冰雪梧桐坠着剑棱千道。
“刘郎君,小小七郎,小八郎君有请。”这时,陆老迈出月洞,朝着俩人快步而来,而陆始则远远的斜蔑着刘浓,嘴角带着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