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天然晓得轻重,星目绽着光,一遍遍拂着混乱的心潮,说道:“祖言放心,待见过侍中后,刘浓便去寻舒窈,若舒窈已至华亭,五日以内,刘浓必再至吴县。”
刘浓心中颤抖,闭了下眼,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我已在顾氏传闻了,舒窈安在?现在可好?”
两车一前一后,来至庄院深处,恰遇陆纳。
“谢过陆老,刘浓这便去见过侍中。”
“华亭刘浓?!”陆始声音顿时飞拔低垂,面色却刹时作寒,一脚踹开前帘,站在辕上喝道:“刘浓,且出来见我!”
车行,刘浓闭目静坐,陆老静坐于辕侧。
“陆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也……”刘浓追上他,与他并肩奔驰,边跑边劝。
偏巷不深,三弯五拐便见院落,陆老走到院门口,喝出一辆牛车,将手一摆,请刘浓上车。
陆纳叫住刘浓,情势告急,也不与他解释,沉声道:“陆老,且容我先见过阿父!”言罢,大步向院内走去。(未完待续。)
陆老奔得一阵,窜入斜巷,靠着雪墙喘气,喘得半晌,揽着雪乱长须,笑着喃喃自语:忆往昔,吾随二郎君东征西伐,多么畅快威风。现在老兮,不过数里雪路,便气喘不已。嗯,亦不知那小子是否卧于雪中,如果冻得一命呜呼,倒不好再见小小娘子……
“且慢!”
刘浓喘着气道:“陆老犹健,小子脚力已不继矣!”
这时,陆老沉沉一喝,竟将陆始的话生生掐住。
陆纳重重一掌拍在身侧树上,沉声道:“瞻箦,此事已难善了,本日也不宜见过阿父,莫若他日再来,只是,需得逞早将舒窈送返来,切莫胡为。”
“妙哉!”
刘浓目不斜视,踩着门口稠浊的雪印行至树下,揖手道:“劳烦通禀,华亭刘浓,拜见陆侍中。”
“陆三,汝速寻七郎君返来,如果途遇小娘子……切莫张扬,需得敛口慎言……尔可晓得?”
后门狭小,两侧是高墙,仅可两人并行。
足足一个时候后,方才那名侍从快步奔出,对着陆老侧首一阵私语。
又是这般问?刘浓皱眉道:“祖言,到底出了何事?”
但行一阵,有车遥来,即将擦身而过之时,那车突地一顿,边帘挑开,陆始朝着陆老笑问:“陆老,何客来访?”
而此时,陆氏众随也瞥见了刘浓,陆老的螟蛉之子陆三紧步飞迈,指着刘浓便欲喝。
“是,阿爹。”
陆老忍不住探首一瞧,只见美郎君正斜倚着雪墙,笑容盈盈,经得一阵疾走,那惨白的面色竟然添了些赤色,美得眩目而妖治。
“瞻箦……”
陆老吊眉一扬,冷声道:“刘郎君,侍中言,正门拭雪见君子,若非君子,请由侧门而入,不知刘郎君乃君子,亦或……”
陆老哈哈笑道:“小小少年郎君,便能随老仆奔至此境,已是大不易矣!罢,鸣金三鼓!”
陆纳面色仓促,衣衫犹作庞杂,见了刘浓眉梢一扬,把刘浓拉在一旁,问道:“瞻箦,你怎地还敢来?”
陆老道:“那便请郎君候之。”
“三日不见客,来者请回!”冰冷的盔梁覆盖保卫之眉,竖遮鼻翅,教人难辩全容,唯余一对精光隐敛之眼与紧抿的刀唇。
“非也,兵势若水卷,倾岗而下,汪洋似雪崩,犹战一口气,平增多少威,胜负便在此一瞬。”陆老迎着风雪,乱须张扬,冒死往前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