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婢子来。”
缓缓展开眼,见两个美婢趴在床边,二人鼻息绵绵,已然睡着。绿萝伏在床首雕栏边,亦不知梦到甚,姣好的脸宠染着朵朵红晕,嘴唇悄悄开阖无声默喃,香味便是自其唇间透露;而墨璃则斜靠着床尾,面上神采温馨,但嘴角却微微翘着。
雨夜,粉袖与灯光共掩。
两个美婢扶着刘浓进入阁房,来福不便跟着便候在室外。
人尚未出柳道,便听得客院门口人声鼓噪。
喝醉了的人身子极沉。绿萝与墨璃好不轻易才将小郎君扶至室内榻上,途中撞到了灯台,碰歪了书室的矮案,噼里啪啦乱响一团。
当下,顾不得檐外尚下着雨,从速轻身奔下,与绿萝一左一右的扶着小郎君。
绿萝正在替小郎君捏被子,谁知却被小郎君一把拽住用力拉扯,顿时站不住脚,再被床边的踏板一绊,全部身子囫囵的朝着床上便滚。
……
未几时,一朵暗海棠便闪现于月袍下摆。
两目一对。
软软糯糯的声音在侧面响起,一回顾,绿萝捏着裙摆,浅露着雪丝罗袜,亭亭玉立于屏风边。
乌程之信?刘浓接过信,并未展阅,将信揣入怀中,笑道:“入内再续。”
李催裂嘴一笑,晓得来福与罗环盼马已盼了好几年,而来时,罗环也一再叮咛他越快越好。他虽不知小郎君为何要购驮马,但小郎君决定的事理应倾力拥戴,心中稍作策画,笑道:“小郎君,建康商事甚好,碎湖命李催带来财帛两千缗,而驮马五十匹八百缗,这般价廉委实可贵。莫若,多购一些?”
刘浓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已是夜深。
“哦……”
闻言,墨璃心中猛地一惊,狼籍的心境一扫而光,将怀中的明白猫朝榻上一扔,抓着裙摆疾疾的迎向室外。但见来福扶着小郎君正从院内行来,而小郎君则半闭着眼、面红如潮。绿萝正扶着小郎君的左臂。边挪着脚步,边责怪着来福。
绿萝眸子悄悄一颤,随后悄悄低下头,旋身至案侧跪了。浅浅一个万福。而后,素手把着墨条冷静研动。借着灯火能够辩得,两枚耳坠已然熟透。
刘浓携着昨夜所作的文章去拜访谢裒,谁知谢裒却不在,与其兄谢鲲一同去了纪瞻府上。刘浓本欲本日也去拜访纪瞻,借阅《易太极论》后十卷,但心知他们将相商何事,一时半会恐难商妥,故而只得作罢。与小谢安一起抄诗三十遍后,道别谢真石,回返客院。
墨璃心中没出处的一松,轻声道:“小郎君喝醉了,你快下来。”
这是一件暮秋时节所穿的对襟夹袍,她决计改了领口与袖口,比普通的宽袍要窄一些,腰身处也仿着箭袍的款式略有收减,显得苗条顺滑,小郎君穿戴定然更显身形颀长。
填饱了肚子。十指交叉着斜斜上举,随后又将双拳对在胸前,向摆布缓阔、缓阔。听着肩上、脖间轻微的爆豆声,顿觉身心皆适。便就着此时安好的心境,缓缓闭上了眼睛,细细沉吟。嘴里则跟着思海低喃:“吾道一以贯之,道之为何也,道居于上而行于下……道有三千,吾只取一也……”
墨璃惊得口瞪目呆,终是在关头时候喝道:“绿萝做甚?不成猖獗!”
雨后的阳光,又软又暖,穿帘而过,落在小女郎的脸上,泛着如玉般光芒。堕马髻,鹅黄裙,小小瓜子脸,眉若远山含黛,唇似一点樱红;灵动非常的眼睛未见一丝正色,吵嘴的干脆、吵嘴的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