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教堂的圣歌,就是我们童年最好的伴奏。钱老迈今后变得诚恳巴交,管着教堂地盘的收租一事,他的一丝不苟,深得亨利神甫的赞成。
魏县长还气不忿地是,恰是城西刘家的老迈、常州书院的学政刘举人的先人――刘半农,挑起了新文明活动的大旗,他一气之下,刘家之人早已人去楼空,魏县长将此地列为“养匪之所”,统统门生均要蒲月四日侍从教员至此声讨刘家的劣习,引觉得戒。
一日在青果街,亨利神甫同魏县长的车队劈面遇见,父亲深谙魏县长的操行,劝亨利神甫退至路边,但是亨利神甫不把魏县长放在眼里,驴车并未相让,魏县长的卫兵把驴车推搡到了过舜井处,亨利神甫从驴上翻落而下,一个趔趄,颠仆了井口。
正劈面的上帝教堂,反而门庭萧瑟,亨利神甫同父亲暗自嗟叹,亨利神甫当初选址孔庙劈面,就是为了劈面锣劈面鼓的打压孔教,可现在峰回路转,被新文明打得满地虎伥的孔教,在魏县长的主政下回光返照。
垂垂地,教堂的日子并不好过,很多人家搬到了乡间,探亲靠友。我家暂住在教堂的东面的杂物间里,隔壁就是春妮一家。春妮的父母也是虔诚的耶教徒,在蒙亨利神甫浸礼之前,她的父亲是一个劣迹昭彰的赌徒。
提及父亲与魏县长的渊源,还得从二十年前的新文明活动提及,刘半农在北京参与《新青年》的编辑恰是炽热,为了扩大阵容,他与钱玄同故弄玄虚,唱起对台戏。每期他还必寄给在家的胞弟刘天华,但是刘天华仿佛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兴国塔的戏鱼池畔研习他的二胡,杂志则是在门生中鼓吹出去。《新青年》就此为江阴的学子翻开了一扇新天下的大门,而在父亲看来,亨利神甫仿佛德先生与赛先生的化身,他会拿着各色糖果,递给这些十几岁的孩童吃,驯良可亲的面庞,像暖和的太阳,父亲以为民主的德先生,就是这么的让人靠近;而亨利神甫又有一个尝试室,内里是各种希奇古怪的仪器,显微镜、望远镜等等不一而足,每逢十蒲月圆之夜,江阴很多人家的孩子,欢畅地跑到教堂里,对着天空猎奇地望着玉轮,他们发明,玉轮上的黑斑不是嫦娥,而就是一个个的黑斑,这不恰是科学的赛先生吗?
父亲每日戴着十字架,在丘墟各处的江阴城里同亨利神甫布道,汪精卫已经在南京建立了伪当局,鼓吹大东亚共荣、日华和睦等理念。江阴的伪县长姓魏,魏县长违背了汪总统的意旨,他本来就有着满清遗老的臭味,头几年溥仪建立伪满洲国时,他投奔而去,三年前返来,据他说,是被封了五品顶戴,能够在尚书房行走。但是他顾念乡梓,向溥仪痛陈了三日忠孝不能分身,才得以告老回籍。分开江阴时,他还是一个环堵萧然的败落户,无甚资财,此次返来,他一面奉迎日军的大队长,一面又去南京疏浚干系,竟然谋得了县长的职务。
当时的暨阳书院国文西席恰是魏县长,魏县长正在点头晃脑地讲授“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彼苍夜夜心”,父亲俄然站起来问道:“亨利神甫的望远镜看到玉轮上并没有嫦娥。”魏县长的脸气得十二分暴怒,嘴角的胡子翘着如屋檐的飞角。他勒令门生不准会魏县长站在教堂门口,我的父亲也就此被劝退学,分开了暨阳书院,投身上亨利神甫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