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崔小眠跟着贺远,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见很多了,这老头儿别看又干又瘦,但是太阳穴却高高崛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十有八九是贺远透露了行迹,这老头要么是来讹钱的,要么就是下订单,勾搭着贺远出去做案子。
贺远看看鸡,再看看崔小眠,回身对正在擦口水的大牛说:“你先尝尝。”
颠末前次那番折腾,大牛终究还是被轰到铺子里,和他妹子一人一间拼了桌子睡,只等着过两日请了泥瓦匠在院子里盖上两间小配房。
老头笑眯眯地看看小秃顶:“你家大人呢?”
崔小眠笑嘻嘻地收起银票,脱手这么风雅,今后多给你做上几次。
足足等了一个时候,小丫才端着一只沙锅从厨房里走出来,崔小眠甩着小手,慢条斯理的跟在前面。
贺远对一旁的大牛道:“你去把水缸灌满,随时筹办救火。”
鸡肉斩成块,去掉血水,加上姜片炒至微黄,再将那半坛子桃花酒全都倒出来,烧开后移至沙锅内小火炖熟,酒香从外到内渗进鸡肉里,却又没夺走鸡肉原有的香味,看着简简朴单,但绝对是上品。
大牛瞪大了牛眼:“不成不成,大掌柜,俺妹子说了,主仆有别,不能没大没小,更不能对大掌柜没大没小。”
崔小眠翻翻白眼:“这道鸡是用还没开苞的走地鸡,配上桃花酒炖制而成,内含巴豆粉五钱,蒙汗药三钱,痒药两钱,你爱吃不吃。”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家常小菜吧。贺远甚么好菜都吃过,可就没有吃过家常菜。
大牛的肚子咕咕直叫,可却站着不动,一双牛眼看着他妹子,他妹子正看着崔小眠。
崔小眠身穿乌黑的事情服,领子那边还用七彩锦缎做了个标致的胡蝶结,白白嫩嫩的小面庞,就像剥壳的煮鸡蛋。
贺远二话不说,一记爆栗枪弹过来:“滚归去睡觉!”
看到大牛在那边不住地吞口水,小丫拉起她哥就进了后厨,小掌柜多炖了一只留给他们俩。
关上大门,上了门栓,一昂首,贺远站在院子里等着她,溶溶的月光下,贺远显得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清冷,就像是珍宝阁上的一樽琉璃盏。
崔小眠想起一件事,话说贺远已有几天没出门了,就连小桃花的酒馆也没去,还觉得他是躲着小桃花,现在一看,八成和这老头儿有干系。
崔小眠小眸子子几里咕噜转了转,把这老头重新到脚看了三遍。
挺着小胸脯,耸耸小肩膀,雄纠纠气昂昂走进了后厨。
“我家大人已经睡下了,这么晚了,老爷子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