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不再是她的童年玩伴,不再是她翠绿幼年时的邻家哥哥。他已然长成了一个夺目强干的男人,成为了她的主子。
易峋拉着秦春娇进到了门内,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内堂。
秦春娇在易峋身后, 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那茂祥货行和盛源夙来不对于,两家势同水火,不想现在竟然想到去挖他们的货源。
如此这般,好话说了一筐,易峋方才将银票收了起来,只是那纸条约,到底还是没有换。
他一言已毕,端起了一旁的茶碗,却没有喝茶,而是递到了秦春娇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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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易峋面色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
他的手掌广大,掌心覆着一层薄茧,摩挲的本技艺背有些麻痒。暖和粗糙却又孔武有力,仿佛就是她这平生的依托了。
易峋便在一张扶手椅上坐了,秦春娇不敢坐,就在他身侧站了。
秦春娇垂首,咬了咬嘴,嗫嚅道:“我站着奉侍就好。”
易峋才将车停稳,门上迎客的小厮眼尖瞅见,立时三步并作两步下来,满脸堆笑道:“哟,易少爷又来送货了!”说着,转头呼喊了一嗓子。
他面色如常,开口道:“王掌柜说的是,但是近两年京里气候不稳,已是连着两年下桃花雪了。虽是开了年,皮子也另有销路。”
易峋在面摊上坐下,见秦春娇在一旁低着头站着,微微有些奇特:“如何不坐?”
秦春娇昂首望去,只见这货行面阔三间, 顶上悬着一座极新的朱漆匾额,龙飞凤舞的刻着“盛源货行”四个大字,门上人进人出, 热烈非常。她晓得这家货行,在京里是极有花样的,买卖做通南北, 从本方物产, 到西洋罕物,无所不有。即便是相府, 一年四节八时, 凡是添置大宗的物件儿, 也是到这儿来大班。货行的老板,在京中也算是有那么几分脸面,在相府大夫人面前也敢拿上两分乔。
那王掌柜笑的畅怀:“易少爷是最讲友情诚信的,那天然……”
他刚才如许说,实在是店主的意义,同易峋打了两年的交道,看可否将代价压下来些。
王掌柜顿了顿,自忖这事本身拿不得主张,哈腰一笑:“易少爷在这里少待半晌,我去去就来。”说着,便一回身子,撩起家后一道门帘往里去了。
王掌柜面上笑意渐深,眼角堆出了一条条的菊纹,他说道:“少爷的话也有理,但是这将来的气候是说不准的事,转暖倒是必然的。我们也只好讲讲当下了。”
王掌柜眉心一跳,斜眼觑着易峋,也不知他是虚张阵容还是真有此事。
秦春娇立在一旁,低头瞧见那门帘内里,有一双藏青色漳绒串珠云头靴在桌子下头。
她看了一眼推车上的皮子,内心暗道:他来这儿,是要卖货么?
易峋送来的皮料,公然都是上佳的。皮子易寻,但可贵的是品相。这首要一个,猎户打猎之时,便不能伤了猎物的皮相,破了相便再也无可挽救。再一则,便是匠人鞣制的技术。人间皮革匠人的鞣制工艺,大多相仿。唯独易峋,似有些独门的诀窍,他手中出来的皮子就是要比旁人那儿的更光鲜水滑。每年到了夏季,自他那边进货的皮子,颇受那些达官朱紫的喜爱。
这老者是盛源货行的二掌柜,专管货行进货事件。易峋每次来卖皮料,也都是同他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