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峋看过,将银票连着字据一道塞还给王掌柜,说道:“这代价不对,条约上是多少便按着多少算。不该我的,我不要。再则,我们条约本年六月到期,续与不续还是到了当时再说。”
内堂上,那些皮料已堆在了一张八仙桌上,一老者正在一旁细细的打量着。
那独轮车是他进城以后另租的,退掉了车,已过了晌午头。他腹中饥饿,猜想着秦春娇也必然没有用饭,目睹路边有个卖面的摊子,便领着她一道走了畴昔。
他一言已毕,端起了一旁的茶碗,却没有喝茶,而是递到了秦春娇的手中。
易峋推着车子,在一间货行门前停下。
看着前面峻拔的身影, 她心中是五味杂陈,还带着一丝对于将来的苍茫不安。
秦春娇怔了怔,接过了茶碗,一道暖流直到了心底里。
他刚才就发明了,她的手凉冰冰的。
易峋在面摊上坐下,见秦春娇在一旁低着头站着,微微有些奇特:“如何不坐?”
秦春娇怔了怔,不知他这是甚么意义。易峋看她没有转动,干脆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一道往门里去。
这老者是盛源货行的二掌柜,专管货行进货事件。易峋每次来卖皮料,也都是同他联络。
那老者看这女子生得娟秀脱俗,外头却穿戴一件男人的皮袍子,怪模怪样,不晓得是个甚么来源,也不好问。干脆假装未曾瞥见,径直向易峋笑眯眯说道:“易少爷今儿送来这些皮子,我已瞧过了。公然又都是上好的皮料,易少爷的技术货色,那是不消说的。只是您也晓得,这开了年,目睹气候就要转热,这东西就要派不上用处,别说那些平凡人家,就是大户人家也不肯拿出大笔的银钱来买。故而,我们这一次买卖,可不能再按年前的代价来算了。”
这番话,是易峋早已推测的。
那是一张新换的条约,上面每尺皮子比平常另加了三分的利银。
易峋转头,向秦春娇伸脱手。
秦春娇却还没从方才的事里回过神来,易峋同那王掌柜的一来一往,令她吃惊不已。面前的易峋,和阿谁影象中的峋哥哥是那么的分歧。
这话,易峋天然是没有闻声的。
易峋才将车停稳,门上迎客的小厮眼尖瞅见,立时三步并作两步下来,满脸堆笑道:“哟,易少爷又来送货了!”说着,转头呼喊了一嗓子。
如此这般,好话说了一筐,易峋方才将银票收了起来,只是那纸条约,到底还是没有换。
王掌柜听了这番话,脸上顿时变了变色。
易峋送来的皮料,公然都是上佳的。皮子易寻,但可贵的是品相。这首要一个,猎户打猎之时,便不能伤了猎物的皮相,破了相便再也无可挽救。再一则,便是匠人鞣制的技术。人间皮革匠人的鞣制工艺,大多相仿。唯独易峋,似有些独门的诀窍,他手中出来的皮子就是要比旁人那儿的更光鲜水滑。每年到了夏季,自他那边进货的皮子,颇受那些达官朱紫的喜爱。
即便是过了年,也有好几家太太打发了人来问,新货甚么时候到。毕竟离气候转暖,另有些日子,这皮裘衣裳,也还需得穿段日子,实在也还卖的上价。
秦春娇垂首,咬了咬嘴,嗫嚅道:“我站着奉侍就好。”
秦春娇立在一旁,低头瞧见那门帘内里,有一双藏青色漳绒串珠云头靴在桌子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