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娇挽动手中的篮子,内里是易峋给她买的脂粉和在山货店里买的针头线脑同那一袋子胡椒。
只听易嶟问道:“春娇,你如何弄的?这羊肉能整治的半点膻味也没。”
秦春娇答道:“我先拿醋合着羊肉煮到断生,把这锅头汤倒了,重新再烧。醋能去膻,白萝卜和胡椒,也都是能压膻味的东西。”相府里的老太太极爱吃羊肉,但上了年纪的人也受不得羊膻味。大厨房里多的是整治腥膻的手腕,她这一手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易嶟放了筷子,向秦春娇问道:“春娇,这汤里是放了阿谁叫甚么、甚么椒的豆子对吧?”
趁着这工夫,她将白日里买的绿豆面子拿来,一份绿豆面合着两份的白面粉,揉成面团,擀成面饼,切出了一摞一指宽的面便条。
正说着话,门外俄然传来一人声响:“哟,两位哥哥今儿喝羊肉汤啊!小弟几天水米没打牙了,求哥哥不幸,有喝剩的汤、半拉的窝头,给一口。”
他们二人技术也平常,将那条后腿拿回家来,炖也好炒也罢,老是去不掉那股子羊膻味。哥俩吃了几顿,实在受不了那股味儿,便都没了兴趣。残剩的羊肉,丢了可惜,又吃不下去,不晓得该如何办,只好放了起来。
安设安妥了汤锅,秦春娇自橱柜里翻出一座手磨,把白日里买的胡椒倒了一把出来,放进磨里细心研磨起来。
她昂首看了一眼易峋,棱角清楚的侧脸在暮色当中,淡但是沉稳。
养鸡能下蛋,农家多有凑上一篮子鸡蛋拿去换钱的。易家哥俩另有来钱的渠道,用不着卖鸡蛋,但他们本身要吃鸡蛋,可就得问别人买了,到底也是不便。再则,养多的鸡,也是农家平常肉食的一大来源。
易峋接过筷子,先低头抿了一口汤。
这三只猪崽子和那一篮子鸡雏,都是在集子上买的。
乡间的日子,当然没有相府里豪侈温馨,但这类殷实和结壮的感受倒是她在相府里向来没有过的。
这时候日头已渐西斜,比来时路上更冷了些,冷风吹在身上,实在有些砭骨,但她心中却充满着融融的暖意。
易峋易嶟白日里活计多,除了地里的农活,还经常外出办事,在家时候未几。自从易母过世,家中便再也不养鸡了。
本来这兄弟俩听秦春娇说早晨要做羊汤杂面时,嘴上固然都没说甚么,内心却都有点不大乐意。
易峋与易嶟在桌边坐定,就见三碗羊汤杂面,牛乳也似的汤色,内里齐划一整一团一指宽的正色面条。面旁是大块的羊肉,肥瘦相间,肉香浓烈。汤里浮着白萝卜,撒着一把翠绿的葱花,白绿交映,色香俱全。
他眼神不竭飘往厨房,不由说道:“哥,春娇到底是如何弄的。羊肉汤竟然能这么香,一点膻味都没有!”
车子正中捆着三头小黑猪,约莫是捆得紧了,不时的收回些哼哼的嘶叫声。
待锅里的汤滚蛋,她将羊肉捞了出来,把第一锅汤倒掉,重新舀了一锅水,把断了生的羊肉放出来,小火慢炖起来。
她喜好下厨,喜妙技术被人承认。
易家哥俩之前不养鸡,概因家中没有妇人。兄弟俩白日里下地干活,顾问家中牲口的工夫有限,客岁仅是喂家中那匹骡子和那两口猪已是满顶了。鸡这类家禽,喂与不喂两可,却不能没人看着。早上放出去,早晨赶进笼子,既要防着黄皮子来偷鸡吃,也得盯着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