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芷只与颜桃之有过数面之缘,且都是在嫔妃的封赦大典上,未曾有过相叙的机遇。本日一见话谈,越觉投缘。想着这般文武双全的好女子就要下嫁给一个江湖郎中,刘芷看向颜桃之的眼神也不觉多了几分怜悯。
颜桃之暗自呵笑,他这皇弟倒真是长大了。户部尚书倚老卖老,在朝中职位虽非一手遮天,但也是举足轻重,若他出言保举则显其野心。
“殿下但是要梳洗?下奴来服侍您。”少年善解人意地扣问却反惹颜桃之不快。
户部尚书温恒轩年过七十,乃三朝元老。但他官及正二品,官阶在颜桃之之下,却这般疏忽她,从开端到现在都未曾向她施礼。
嬷嬷的漫骂,寺人宫女的踢打揪掐,弟弟为了庇护她而被打得浑身青紫的肥大身材,一幕一幕又在梦里重现。
可她惊骇,惊骇他与本身之间会因为帝王家的顾及而多一层樊篱,惊骇不管本身如何推刈,樊篱如同重山,未晃然半分。
“猖獗。”颜桃之声音抬高,伸出一只手神伤抚额,“秦艽莫非没有教过你,不成群情皇家私事么?”
少年颤颤巍巍地起家,正筹办打水为她梳洗,听得颜桃之开口扣问:“你唤甚么名字?”
“殿下夜里恶梦缠扰,心神不宁,下奴叫人备了些凛冽的清酒给殿下暖身。”少年嗓音清脆,若鹂鸟初鸣。
她这皇弟好色,女色食惯了不免有趣。她令秦艽在官方物色一批面貌漂亮的男人养在本身殿中,为的就是哪一日进献,能使得天子纵情,稳固本身与帝君干系。
恰是晨寒时分,颜桃之周身的盗汗却密密不断地闷出。芍药绣花红缦层层拉起,她隔着华帐望了望在旁守了一夜的宫人,表示其备水梳洗。
颜桃之玩弄了会儿手中玉镯,絮絮言:“夫人说的极是,随遇而安,悠然得意。”
“无妨,皇姐不是外人。”这位少年天子在政治上也有些手腕,朝政大事上雷厉流行,杀伐定夺。他此言一出,温恒轩也不敢再多说。
一朝惊梦而起,额上汗意不断。
“墙角数枝梅,凌寒单独开。瑞雪纷飞,众芳摇落,而腊梅花却傲霜斗雪,独韵立于人间,不但无孤孑之感,更加一枝独秀。”
温恒轩乍闻此言,内心一惊。他在宦海混了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当下便了然帝君摸索之心。
颜桃之见他低头,由他洁白的脖颈望去,勾唇调笑:“果然是若蒟蒻魔芋般晶莹,秦艽起的名字极好。”
蒟蒻羞得满脸涨红,不知自家主子的肮脏心机。
一起行去只见大雪铺道,汀廊寥寂,宫道上不见人影。
实在她也向来没有怨过些甚么,既然皇弟如许安排,必定有他的事理。眼下新帝即位,虽稳住了东洋局势,临时无外邦动乱,但朝野高低局势庞大,没几个老臣是至心臣服新帝的。只是她原以皇弟赐婚也会赐于六大御族以后,毕竟六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能拉拢此中之一为己所用,那么残剩五族也天然一一崩溃。
皇弟这一试恰好能给他敲个警钟。
殿角处暖香炉中龙涎香已然散开,展了颜暨明黄衢金九龙缎的袍边,他起家续曰:“官方有一鄙谚,‘新官上任三把火’。其诸葛先生三次火烧曹营,立下功劳,以称民气顺服。朕乃庶妃所出,在朝中根底尚浅,大人乃朕信赖之臣,朕深夜召见大人前来,恰是但愿大人能在朝中遴选贤臣,为朕用之。大人腐败贤德之名朕早有所知,依大人之见,朝中现何人可托?何人可任新职?何人可助朕成绩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