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命?”丁翎面浮难过,悔不当初,“不错,这是你我的错……”大错铸成,悔时晚矣,又该如何是好?他闭着眼,郁气深结,闷声不响了。
水井那头,却多了根新拧的绳索,吊着水桶,又可打水,只是那麻绳里掺杂了些些女人的头发,是王妩怜恨着痴娘昨夜与她争斗时,揪了她的秀发,揪得她头皮还模糊作痛,就拿剪子剪了痴娘的一绺长发,编在麻绳里,拧得安稳了,吊着水桶,往井里打水时,她口中仍在念叨:“骧儿,娘为你报仇了!你可……放心去了……”
他顿时跌坐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惨死的内人,脑筋里嗡嗡作响,乱成一团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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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儿……痴儿……”
将内人那具垂垂僵冷的尸身抱起,丁翎闭着眼,一步步地走向床榻。
“痴……”
王妩怜惶惑诉说完后,就不再出声,只是用含泪的双眸,楚楚不幸地看着他,那样的眼神,极无辜,叫人看了不免心碎!
看着恋人那样无辜而楚楚不幸的眼神,丁翎柔肠寸断,在他的耳边,却似有若无地荡来一声感喟,非常沉痛!但,在这屋子里,除了一死一晕,就只剩他与怜儿面面相觑,二人均未出声,却不知是谁在感喟?
“那、那……”丁翎还在踌躇,王妩怜却连声催促:“你还磨蹭甚么?趁天亮之前,快、快……”话,只说一半,她又推了他一把。
到了中午,老太太才睁了个眼,看到床前坐着小我,此人见她醒来还仓猝凑上前,承诺了一声:“婆婆,你在唤奴家么?奴家在呢!”
“四郎,你先听我说!”丁翎如许的性子,如许的反应,仿佛早已在王妩怜的预感当中,他不知如何是好,她却在旁吃紧提点:“幸亏现在尚无外人晓得!趁内里这世道乱,官家也顾不得平头百姓家中琐事,我们干脆将此事掩了……”
丁翎怔怔地看着掉在地上的那把剪子,锋利的刃口染满鲜血,血腥入目,贰心惊胆战,怔了半晌,猝然一把推开王妩怜,他踉跄着冲到痴娘身边,伸手时,根根手指都在狠恶颤抖,如风中枯叶,颤颤地落在痴娘的鼻端,探了探,那里还能探摸获得一丝活人的气味?
“四郎!”王妩怜双膝跪地,吃紧挪蹭到他面前,喷溅在脸上的血虽已擦拭掉了,但裙布仍感染着血渍,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血腥盈目,她才后怕起来,惶惑要求:“救我!救救我!”
当娘的却不来送孩子这最后一程,乃至也不想再多看一眼,说是怕触景伤情,以后连提也不再提及!
“四郎,”她深吸一口气,极力让本身沉着些,从惊骇而混乱的思惟中摆脱出来,咬一咬牙,一字一句道:“事已至此,你我都脱不了干系!如果被外人晓得、如果被官家究查起来,咱、我们都得偿命啊!”
屋子里混乱的场面,缠斗的陈迹,血渍喷溅的方位及角度……这类种迹象,都在丁翎面前拼集出一幕幕的画面,像是冥冥当中,有一股奥秘的力量,由他的眼睛穿透进了脑海,将其间曾经产生过的事,悉数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