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为脸盘儿俄然扁下去一圈,像是挨了人一个拳头,耷拉着两撇髯毛,摆布犯难,一对儿狐狸眼却还盯在疯少手里捏的那双绣花鞋上,眼中精光一闪,他俄然记起:自个儿的三姨太,固然闺名也喝采像,但是自个却从未见她穿过这类色彩、这类格式的鞋子!
丁翎得了病,似是蛮严峻的,竟流了这么多的血,怕是卧床不起了吧?现在让个良家妇女开个后门迎其他男人进内宅,恐有不便!胡大探长用心拖了个长音,话只讲一半,就等着对方直言回绝。
“探长,您要走啊?”雷山虎还傻愣愣的问了这一句,胡有为呵呵干笑:“走?走……谁说我要走,我这不是又……又绕返来察看地形嘛!先察看察看,然后、然后……”
这皮相儿过分都雅的小子,实在比邪祟更邪门儿,被他牵着鼻子走,撞不了大运,只会撞见……
“疯疯疯疯……”得,又磕巴了,这会儿他只想抽本身一个大耳刮子:如何又上了这疯小子的当了?!
丁夫人的气色还是不大好,言辞却非常得体,许是心中过意不去,语气里不但满含歉疚,还不似之前的沙哑撩人,谛听,似是多了些娇嗔带笑的意味,再加上如此招人怜的娇柔姿势,饶是被脏水兜头淋成了落汤鸡,胡爷也涨不出半点脾气,反而讪讪地摆摆手:“无妨无妨!不就是弄脏了一身衣服么,我回家去换……”咦?回家换衣!这倒是个好主张!
天底下偶合的事,如何尽被他二人给撞上了?先是“痴娘”,又是“好像”,同名同姓的,如何都凑到丁翎这一家酒楼里去了?想想都觉着非常蹊跷,这酒楼里到底藏了甚么猫腻?
胡有为在肚子里念了句“三字经”,看着疯少先找了个地儿躲开,必须打头阵的他,只得硬着头皮顶上前去,重又站回到那扇小后门外,他先给自个儿打气:事已至此,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是个纯爷儿们干脆一鼓作气,把该干的十足干了!
胡爷耍着小聪明,正想借端遁词分开,却听疯少藏身的阿谁角落里冒出一记闷咳之声,他嘴皮子颤抖一下,硬生生改了口:“我回家去换……不太便利,怕招我那三房起狐疑,不如,先借丁夫人家中一件衣裳来……”
不知怎的,他竟是料准了胡爷会返来,如此笃定的模样,更叫胡有为心中各式不是滋味:瞧把这小子给嘚瑟的,这就使唤上了?
疯少眼波儿一荡,却勾着他不放:“咱俩这缘分结都结下了,你再不甘心,也得帮我这一次,若不然……”捏着那双香艳绣花鞋,在胡爷面前一闲逛,疯少笑得如桃花烂漫枝头,“我就拿着这个,每天敲你家的门去!”
“酒窖里像是藏了小我!”疯少把鞋子塞到胡大探长手中,“你出来看看,如果找到鞋子的仆人,问她是不是也喝采像?”
“哎呀!”他猛地一拍脑门,惊叫起来,“小辣椒是大脚丫子,穿不下这三寸儿的小鞋!这这这……这不是我家三房的鞋子!”刚才真是被醋劲儿冲昏了脑筋,连自个婆娘脚上穿几码的鞋子,都差点给忘了!
说着,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在那张毫无赤色的脸上,竟流出几分妖异,她冲他招了招手。
“这这这……血?!”满鼻子血腥味,浑身滴滴答答的,胡大探长也瞪圆了小眼睛,骇然盯着门里的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