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要饭的,没见是本老爷口袋里掉出来的钱吗?从速还来!如何,乞丐不想当了,想当小贼了是吧?谨慎本老爷将你绑了,丢去喂狗!”
她去找他,却连个安身的处所都没有,只一间粗陋的窝棚,遮不了风挡不了雨,幸亏兄长奉告了她痴娘婆家的地点,她便连夜来投奔胞妹,安知……
“饿饿饿!你饿,娘莫非不饿吗?”
穿好吃好,又歇息了半晌,待到娘姨领着她从房间里重新走出来,带到老鸨面前时,老鸨满脸惊诧之色,竟看傻了眼:本来自个就看准了她是块好料子,可没想到她、她竟……
“瞧瞧、瞧瞧!这媚眼如丝,一身傲骨,盖了妆更是明丽!来,给老娘笑一个瞧瞧!”老鸨缓慢地粉饰住眼底那份惊诧之色,笑眯眯地绕着她走了几圈,打量来打量去,猝然伸手,一把拔下她绾发的簪子,看她那头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老鸨的脸上不由浮出冷傲之色,伸手抚过她的长发,赞叹:“真是天生的一个美人!得,今晚你就筹办着吧!”
“爹要找小娘吗?”孩子不懂事,分开家时,模糊约约听到些流言流言,却不大明白“小娘”是谁,爹为甚么丢弃了他和娘,要去找“小娘”?“娘……我们该去找谁……”爹找了小娘,那娘呢?她该去找谁?
老鸨看得心头暗惊:这女子清楚眼中含泪,苦苦要求,眼底却隐了两簇火苗,似是在心中愤世嫉俗,心窝里都烧着把火,恰好阴柔着性子,挽袖试泪,无穷凄婉之态,非常的惹人怜。
“嬷嬷?”觉着老鸨的眼神有些怪,她不安闲地拉拉裙摆,低头看看:自个这身打扮,该当是没题目的呀。
低头,看看伏在她膝盖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王妩怜顿时感受处境悲惨,强忍着泪水,颤声道:“你爹不要我们娘儿俩了,那边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世道炎凉,情面纸薄……
她不想再如许过下去,这那里还是人过的日子?
耳边已听不到孩子的哭声,回过甚来一看,见孩子已饿得昏睡在胡同里,小小的身子蒲伏在地上,像地上的蝼蚁,随便踩上一脚,就能踩死一只,她心头更觉苦楚。
谁掉了钱?
王妩怜自是瞧不见他的,她像个遭人鄙弃的乞丐,寒微地躲在角落,谨慎地窥测着外头,久久都没见到胞妹痴娘,绝望与落寞,从她脸上不经意地滑落。
“啧啧啧,瞧瞧、瞧瞧!这小眼神儿,无辜得紧;这身材儿,曼妙得紧。端的是块璞玉!得,就撂在老娘手里,好好砥砺砥砺吧!”
老鸨当即让她签下卖身契,摁动手指头印。
孩子的眼圈又泛了红。
“如何着,乞食讨到老娘这里来了?”老鸨是刀子嘴豆腐心,见这女子模样狼狈,瞧着蛮不幸的,甩甩手中香帕,道:“得了,给她打碗饭,夹个馒头,打发她从速走。”
这世道,女人想讨个生存,不轻易。何况,她还带着个孩子,又身无所长,即便沿路行乞,也得饱受白眼。
没等她把钱捂热,胡同口却猛地冲进一人,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在她头上,将她打得扑跌在地,手里握的银圆“玎玲”掉在了地上。
她怎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一脚迈进“吟风居”敞亮着的前门,先把门里的外场给惊着了,仓猝拦着形同叫花子的这个女人,尖声儿唤出老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