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纨绔日日来买饼,偏发展得油头粉面,穿着挂饰又骚骚气气,说话流腔流调的,邻边卖金丝窝糖的婆婆见了他便如临大敌,那老婆婆姓聂,左邻右舍都唤她一句“聂老太”,家里是做鹞子灯笼买卖的,算是都城的老字号,家底也殷实,无法这聂老太就好摆摊卖糖这一口,不图赚多少银子,图个日日有事做。
钱赚了,面儿也丢了。
每日去了本钱,她大抵能赚个两百文――食材用的都不贵,重点在搭配新奇和技术高深,赚个技术钱罢了。一月三旬,一旬休一日,若持续做下去,她一个月便能五千多文,五两多银子呢!除开每月一两银子的房钱和每月要付给崔氏的五钱银子,她一个月净赚3、四两银子,和一个进士落第做了七品官的校书郎普通高!
这就是女人家出门做买卖的坏处。
现在她只需求起个早床,卖一百个饼子,归去歇个晌午,下午到东郊西郊菜场逛食材,趁便肯定明儿个的馅儿料罢了。
二人本是一前一后嫁进铁狮子胡同,一个家里是家传的太医,一个家里是家传的御厨,且因着白大郎多病的原因,两家一贯走得近,两个媳妇儿凑在一块儿说着说着,卢氏便提及了克日京中的新奇事,“...别的不说,御膳房出来的,技术是当真不一样...你们家借宿的那位贺娘子,现在在宽街可谓是做得风生水起...”
在掖庭当宫女儿的时候,也不过二两月钱!
这还得要求人在十四年后有合适的宅子挂售,且包管不涨价...
含钏咂舌,“五百两!?”
崔氏双手有些凉,脊背俄然发颤。
买房置地是个亘古稳定的困难。
含钏抹了把汗,不平不挠地再笑问,“那郎君体味京里屋子宅子的价儿吗?一个两进两出的小院落,大抵要多少钱能买?”
含钏仔细心细地将香囊袋子拉紧封死,珍而重之地揣在怀里,一昂首就见那纨绔兴趣勃勃地拿起她的竹篾簸箕对着光看,想了想,笑吟吟地开了口,“张郎君,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吧?”
还每天早出晚归,担惊受怕。
她一个月赚三两银子,不吃不喝不抱病不花消,需求十四年...才气在内城买一套两进两出的宅子...
含钏乐呵呵地把粗瓷碗里的银钱往香囊袋子里一装,沉甸甸的,有种沉手的高兴。
纨绔应了一声,“上八辈儿都是正儿八经的北京人儿!”又品着簸箕,赞道,“你这簸箕好,织得密不通风,若拿来颠儿糯米粉,必然筛得极细。”
若把这纨绔吃饼的模样画出来贴在摊前,她小摊儿的买卖恐怕又能再上一层楼――纨绔捧饼,如西子捧心,既怜又爱,既憾又快。
前人诚不欺我...
还好白家现在没闺女儿,如果有闺女待嫁,那可真是落了一门的脸面。
东西好吃,是她的技术好,跟簸箕有半个铜板干系呀!
这个画面感太强了。
这纨绔对吃食是真的酷爱,也真懂,提及吃食来也头头是道,含钏盖印确认,这是一名合格的吃家子。
含钏笑得亲热,“嫂子看着买吧,都爱吃。”
归正不管答复甚么,最后上餐桌的,也只要时令的小菜...
含钏面上称是,内心却坦安然。
她虽不认同女人家抛头露面出去赢利,可想一想家里每个月能多数钱银子的进账,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