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儿。”含钏抿嘴道，“传闻有只恶狗追着她不放，您是浣衣局的管事嬷嬷，掖庭的二等寺人都得给您排面。求您照拂小秋儿一二，别叫她被狗崽子叼了去。”
布兜里还放了一小盒黄沙糖。
想着事儿，脚程就快，不知不觉走进浣衣局，太阳明晃晃的，几个大水池边只要三两个未留头的小丫环踮脚晾晒，含钏拦住一个问，“钟嬷嬷歇下了吗？”
钟嬷嬷吸了吸气。
“出去！”
含钏依言将暖壶放下，四下看了看，还好还好，老太太还舍得用小泥炉烧热水，含钏将布兜子放桌上，把油纸一层一层翻开，瓷器盖子一揭开，有股独特的甜香味蹿了出来。
含钏摸了块麦芽糖畴昔，回身向暖阁去，在门口拍了拍胸膛，给本身打气泄气儿，放下暖壶小扣三下门。
在内宫就苦了，各宫的宫人都被拘在自家院子里，出不能单，左腿迈，右腿废，谁呈现在了别宫的院子里，就打杀谁。
芝麻糊糊，谁没吃过？
掖庭天高天子远，二门一关，各家管各家，商定俗成中午放半个时候的假，宫女儿寺人们情愿歇一歇也好，情愿趁着日头补缀点东西也好，情愿和蜜斯妹逛逛窜窜也好。
含钏目瞪口呆。
含钏双手把碗送到钟嬷嬷面前，抿唇笑了笑，“您请用。这是咱内膳房自个儿晒炒的芝麻面儿，和别的芝麻面糊不一样，我们这个没苦味，只要甜香。您别看这小小一碗芝麻糊糊，可得费些工夫呢――芝麻先拿凉水过了两天，再放在太阳下晒了两天，把那层苦味儿给去了，再将薏米、百合、去了心的莲子、红枣、剥好的葵瓜子仁、南瓜子仁儿、杏仁儿用茶柄炒三道，再挨个儿碾碎。”
小丫环摇点头，稚声稚气地答，“还没呢！嬷嬷在暖阁对册子。”
吃人嘴短，钟嬷嬷也不绕弯。
跟徐慨说话，她从没想过这么多，徐慨说啥，她听着就是，时不时嗯两声答一句，也没决计阿谀过，现在想想她笨口拙舌的，在宫里和王府好好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轻易了。
钟嬷嬷嗅着香气，不由自主地将算盘和帐本放下。
含钏内心悄悄呼出一口长气。
冷不丁又想起那些人那些事儿，含钏恶狠狠地摇点头，要把这些事情全都丢出去！
只要别过分，管事嬷嬷和寺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算是大师一天中最夸姣的光阴。
钟嬷嬷拿出一块绢子，抹了抹嘴巴角，“投桃报李！你这丫头倒还乖觉，叫啥来着？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