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抬了昂首，笑得眯弯了眼，“借您挂念，钏儿想为同批入宫的蜜斯妹求个情。”
钟嬷嬷伸手接过，舀一口尝了尝，舌尖一搭上去，她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含钏点点头，笑起来，“含钏，在内里姓贺。您叫我钏儿就成。”
含钏拿热水烫了个茶盅，舀了三勺瓷器内里的黑粉面面，看水烧开了，便当落地用袖子卷起茶壶柄，一扬一冲，那股甜香味被开水激开，芝麻烤制碾碎后的焦香，瓜子仁丰腴的油脂香、红枣晒干剁碎的甜腻、薏米和百合略带酸涩的气味异化在一起，在玄月初秋仲夏的天里袅袅升起了一道庞大且醇香的白烟。
吃人嘴短，钟嬷嬷也不绕弯。
冷不丁又想起那些人那些事儿，含钏恶狠狠地摇点头，要把这些事情全都丢出去！
当初，她在千秋宫整整三年，除了帮徐慨给顺嫔娘娘送东西，再也没出过千秋宫门。
芝麻糊糊，谁没吃过？
都是贩子里烂大街的东西，用料也贱，不比燕窝桃胶人参甚么的。
跟徐慨说话，她从没想过这么多，徐慨说啥，她听着就是，时不时嗯两声答一句，也没决计阿谀过，现在想想她笨口拙舌的，在宫里和王府好好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轻易了。
“得嘞。”钟嬷嬷点点头，“啥事儿呀？想浣衣局的姐妹们帮手做点小针线？想找件绸衣穿穿？还是缺肥皂板油了？”
午歇时候，四下都静悄悄的，几株藤蔓爬上青砖瓦墙。
钟嬷嬷嗅着香气，不由自主地将算盘和帐本放下。
想着事儿，脚程就快，不知不觉走进浣衣局，太阳明晃晃的，几个大水池边只要三两个未留头的小丫环踮脚晾晒，含钏拦住一个问，“钟嬷嬷歇下了吗？”
这老太太精力头太好了，没日没夜地看帐本，含钏思疑这老太太枕头里都藏着银角子...
含钏笑着给钟嬷嬷倒了一杯热茶，“吃完甜的，喝口茶，解腻。”含钏一贯不善言辞，现在不善也不可了，在心默想了想，才将这段话捋清楚，“您昨儿个大发慈悲赏了婢子热水和暖壶，婢子身无长物，想着您人贵事忙，晨间不定有机遇吃早餐，这芝麻糊糊便利又养人，就想着给您做个回礼。”
这倒叫钟嬷嬷挺不测的，“谁？”
含钏排闼而入。
含钏目瞪口呆。
布兜里还放了一小盒黄沙糖。
一番话说完，含钏手心冒着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