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封少帅至今没有娶妻纳妾,连丘八们常去消遣的青楼酒坊也未曾见过他的身影。
未几时听到了唢呐的声音,便晓得火线不远就是灵堂了。
白事与红事的酒菜分歧,是不能给客人发请柬的,来不来全凭客人计算。故而陆司令的记念会上,还不如他生前给老婆请梨园子搭台时的客人多。
院落中除了尚未拜别的来宾,剩下的都是司令部下的亲信。
“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别无他求,娶你罢了。”
现在就坐到了这个位子,那今后前程无量,往远了说,那做大总统都是说不定的事。按常理,即便现在主张自在爱情,他也是该结婚的年纪了。
大家皆知的事,封家老帅一世英名就毁在了色字头上这把刀,给封西云留下庞大的心机暗影。
封西云徐行上前,停在了距她一步之遥的处所。抬手用小指勾起了陆蜜斯的短发,绕了两个圈。
封西云上前一步,敲响了式微的陆宅大门。
门口的两排兵士见少帅下来了,一个个的提起精力绷直了腿,掌心斜向下立在耳边施礼。
可陆司令泥腿子出身,不是没读过几年书的题目,是压根儿就没读过书,不晓得洋玩意儿的好。
司令活着时,他们是亲信。司令死了,就都是等着上位的野心家了。
本来等着他的不是大字不识的小脚丫头,而是个会说洋文的新女性。
报纸上提起封西云来,会用半张版面来描述他的风韵,穷尽溢美之词不说,最后还要加一句,笔力不敷,写不出少帅万分之一。
消息小报将封少帅的花边消息上报与光复租界并称为当代中原的两大难事,由此可见一斑,他是个不近女色的家伙。
(你谁?)
这不二十七了,还孤身一人呢。
老爷给蜜斯许下了很多婚事,被他搂过肩膀头子的青年才俊妙手拉手从北大门排到南大门去。
可见院落内世人虎视眈眈,陆家蜜斯又孤身一人,封西云感觉若不真的做点甚么,娇滴滴的陆蜜斯能让这些家伙生吞了。
这封少帅年廿七,合法打的好风景。
高跟鞋一脚踏出门外,又踩在比封西云高一级的台阶上,陆蜜斯眉头紧皱,居高临下看着面前这位封少帅。
(你他娘是谁?)
司令是张口娘希匹,杜口妈卖批,蜜斯表情不好时每句话里都要带上一个法克又,即便仆人未曾学过洋文,也晓得那是骂人的。
封西云坐稳了少帅的位子后,不时惦记取这句话,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按着封少帅本来的筹算,是想对着陆司令的照片敬个军礼的。自古男儿跪六合跪贤人跪双亲,现在新式思惟涌入,男儿膝下有黄金,就是孔夫子也当不起他一跪。
疆场上的陆司令或许是个不错的盟友,可谁也真不信陆司令能教出甚么亭亭玉立,温声软玉的女人来。多数里头给陆司令守灵的,就是个臭烘烘的小脚丫头。
冗长的路走起来沉默,封西云与陆家蜜斯并肩行着,忍不住低头说了一句。
“还礼!”
“少帅,您可想好了?不能因为叫过陆司令一声岳丈,咱就把后半辈子搭出来。”
“少帅里边说话。”
故而跪下还不算,他掌心贴在空中上,额头伏在掌背上,朝照片里陆司令的大脑袋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