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枝子的父亲还算讲信誉,或者或许心中实在是珍惜女儿性命的,院子里固然充满黑鸦鸦的日本兵,却没有一个兵用枪对着他们。青木他们也只是跟着,并无要寻隙攻击他们的意义。
再看城内,四周灯光映照,车声、人声喧沸,偶尔夹有枪声,想必日本人还只在城里搜刮,压根就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已将近出城了。
趁结绳的间隙,赵宣国四周一望,他们所站的这段城墙既无灯光,也无兵丁巡查扼守,只在两遥远远的城门上头灯火透明,影影绰绰似有人影走动。
赵宣国对枝子道:“女人,按中国的端方,送客可要送出大门外啊,就烦你叫他们让一让吧。”
那二人仍然在前面带路,带着世人往北飞奔。世人一口气约摸奔了二十来里地,前面突现一大片林子,便从速一头扎进林去。在林子里穿了一阵,那二人停了下来,此时天已大亮。
赵宣威也喜道:“一起上我一向在迷惑,帅府外巷口那一声三叔咋有点耳熟哩。云奇呀,你要不喊那一声,三叔的老命可丢在这日本小妮子的手里了。”说到这里,赵宣威又气得咬牙切齿,神采乌青,几步来到枝子面前,提脚筹办踹她。
赵宣国不及多想,从速也奔进了巷子,方才出来,探照灯那庞大的光柱就射了过来,几近与此同时,前面枪声高文,打得光柱中那青砖墙面上火花砖屑飞溅。
枝子不说话,只用手指了指青木。青木便命门外的日本兵让开一条路,又对着探照灯摆摆手,探照灯也从三人身上移了开去。
赵宣威下认识地将身往中间一闪,因钢刀还未从枝子脖子上裁撤,是以闪得不远,只觉左胁一热,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那人胁下的枝子一起走来又不喊,也不挣扎转动,想是早被那人点住了穴道。那人站在城墙上往两边望了望,就探出身对上面招了招手。带路的另一人便也从怀里取出一个抓钩绳索来,将抓钩往上一抛,精确地搭住檐角,对赵宣国他们一挥手,低声道:“上!”
在微亮的天光中,赵宣国举目细看,这里好象是一个富朱紫家的宅院,顺着天井再往北约莫两百来步,靠城墙底下有一座两层楼的飞亭,高度几近够着了城墙的一半。
出了帅府大门,又走了百十来步,就快走过帅府内里的空位,到一条巷子口了。离开狼穴虎口,表情松驰下来,赵宣国嘿嘿一笑,道:“女人,不吝于这几步,烦请送到那边巷口。你放心,中国人说话算话,老夫定会放你归去,不会难堪你的。叫阿谁甚么青木别跟着啦,他们老跟着,就得委曲女人老送,这越送越远,可就不知到那里才气放女人返来哟。”
赵宣国心中有些光荣,但又俄然转念一闪:“枝子毕竟是日本人,她会这么美意吗?”一念闪过,赵宣国不由催三弟赵宣威加快了脚步,心想日本人出尔反尔,虽是一个小女子,却到也不得不防。
“是云奇呀,我是说工夫怎恁了得!”赵宣国大喜,从速趋身扶起方云奇。
只见那高大之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带抓钩的绳索,扔上去勾住飞亭的檐角,一手仍挟着枝子,另一只手攀绳,几下就攀上了飞亭,站在亭上摘下抓钩,又往上一扔,勾住城墙的箭垛口,再次攀绳而上,便轻松地登上了城墙。
赵宣威、赵珍怡和赵宣国顺次攀住绳索先上了飞亭,再从飞亭上攀着另一条绳索,很快便也都爬上了城墙,刚在城墙上站定,空中上那人也上了亭,收起亭檐的抓钩后,缓慢地攀上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