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地痞刚筹办上去抢钱，之前没说话的卖艺男人俄然站出来，大喝道：“谁敢动一个尝尝！”
李寿民帮周赫煊解释道：“赫煊兄也是身不由己，被褚大帅强抓去应差的，他哪能说得上话？”
李寿民冲动地说：“我叫李寿民，这是我朋友周赫煊，《射雕豪杰传》就是他写的小说。”
“见个屁谅！从谦德庄（天津群众公园）到这边，都是李爷的地盘，哪个跑江湖的敢不去拜船埠？”地痞头子指着地上的赏钱吼道，“钱都捡起来带走，把这两个外村夫狠狠打一顿！”
从一个浅显京剧票友，摇身变成闻名的剧作家，李寿民的人生还是很剽悍的，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他把话说出口，才蓦地想到李寿民后代的另一个身份。此君不但以还珠楼主为笔名，写出脍炙人丁的《蜀山剑侠传》，并且还是成就高深的剧作家。
两边当即战作一团，两个卖艺男人的招式很浅显，不像电影里演得那么花梢。但他们每打出一拳，都会放倒一个地痞，是真的放倒，爬都爬不起来那种。
几人谈笑间已经走出剧场，孟小冬正筹算喊车拜别，李寿民赶紧说：“已经中午了，一起下馆子用饭吧。”
“说不定是丑女呢，因为长得太丑才用帽子遮脸。”周赫煊也是无聊透顶，竟然跟李寿民提及八卦来。
孟小冬挥手拍散飘来的烟雾，主动出声问：“传闻周先生在褚大帅麾下做事？”
固然看不清内里的环境，但只凭那轰然喝采声，就晓得那边的演出很出色。
“好！”
李寿民领头去找饭店，周赫煊坏笑着低声鼓动：“喜好就别怂，大着胆量去追，我支撑你！”
“这倒也是。”孟小冬点点头。她当年就是被南边某位大帅看上，不肯屈就才逃到天津的，深知这些军阀头子有多么难打交道。
差人来得好快，哨声传出还不到一分钟，就有两个黑皮子大盖帽冲到现场，举枪对准卖艺男人大喝：“不准动！”
周赫煊自讨个败兴儿，懒得再跟李寿民废话，取出卷烟吞云吐雾起来。
七八个地痞提着棍子来势汹汹，围观人群赶紧退散，恐怕被殃及池鱼。但他们又不肯走远，站在边上指指导点持续看好戏，活像鲁迅先生笔下的冷血百姓。
李寿民不再提这茬，而是把话题转到尚小云身上，赞道：“尚大师的功力又涨了，已经达到不温不火、刚柔并济的境地。”
等尚小云唱完《漂亮伽女》，周赫煊偷偷地往中间一指，低声说：“是个女的。”
“那倒没有，文质彬彬也蛮好。”孟小冬抿嘴道。
世人谈笑着起家离场，却听李寿民惊奇地喊道：“冬皇！”
“甚么冬皇？”周赫煊猎奇地回身看去，只见中间阿谁女扮男装的帽子被挤落了，暴露一张清秀可儿的俏脸。
“想不到寿民兄还这么懂戏。”周赫煊笑道。
此中一个男人抱拳见礼，开口就是山西口音：“额们兄弟只想讨口饭吃，有甚么坏了端方的处所，还请各位包涵。”
等人群散开，周赫煊才看清内里的环境。那是两个矮壮精瘦的男人，浑身皮肤乌黑发亮，穿戴洗得发旧、尽是补丁的短褂，地上还隔着两把红缨枪。
孟小冬重新戴好帽子，浅笑着跟李寿民握手道：“承蒙厚爱，不堪幸运。”
孟小冬的脾气非常直率，稍作踌躇便点头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