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像是没听出冷月这话里的嘲弄似的,一本端庄地点点头,“这撮茶叶长得恰是时候,茶园在姑苏,摘了茶叶从南运到北,买家在都城,卖了茶叶天然要把货款从北运回南……这就是神秀说的不受谛视,没有拘束,也就成不了靶子。”
“内里出事儿了?”
景翊一愣,“家里人?”
冷月蓦地想起成珣管家的那句话,蓦地转头看向景翊,差点儿闪了脖子,“捏着立室弊端的是老爷子!”
不管哪朝哪代,赈灾都是个闹心的事儿,从朝廷里拨出去的银子,在朝有各级赃官惦记,在野有各路贼匪盼望,想把拨出去的银子一钱很多地从都城运到受灾地,向来都只是坐龙椅的人的一个夸姣却不实际的欲望。
景翊狠噎了一下,睁圆了眼睛瞪着心平气和的冷月,“你?”
景翊听着,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一句岔得有点儿远,仿佛都已经岔到另一个话本上去了,冷月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几个管事儿的一死,皇上立马请一贯与本身干系不错的几个兄弟进宫来吃了顿饭,一顿饭吃完,第二天一早,皇上就气定神闲地点了几个诚恳巴交的官员补了缺,然后昭告百官,从今今后朝里大事分红几块,几个王爷一人管一块儿,相干的事儿递进宫来之前必须由管事王爷批阅并压印,不然罪同犯上。
“当然晓得,如果没有安王爷陪他们折腾,他们能折腾得起来,但估计不会折腾得悠长,毕竟只要皇上和瑞王爷买账的话还是很轻易惹人思疑的,我们安王爷常日里不跟风不讲究,拽上他一起折腾,这事儿就真干得神不知鬼不觉了……”景翊说罢,一叹出声,似赞非赞隧道,“不过他们这伙儿人装得也够像的,把我都乱来畴昔了。”
那回春季工部刚来人查验过运河堤坝,隆冬就逢暴雨,运河南段溃堤溃得没给工部的人留一丁点儿面子,连续淹了几个州县,毁了不晓得多少地步屋舍,死了不晓得多少人,皇上一拍桌子查下来,从运河两岸纤户一起查到京中文武百官,抓了有百八十口儿,当年朝里最管事儿的几个都在此中,六部衙门哪个都没躲畴昔。
景翊没答,只是像恋恋不舍又像恋慕妒忌恨似地抬手抚上冷月的和婉的发尾,幽幽一叹,“但愿你返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秃了……”
景翊一愕,抚在冷月发尾的手也滞了一下,“如何死的?”
这事儿闹到现在另有些余波未平,冷月对朝堂里的事儿再痴钝,这件事也还是晓得的。
冷月从景翊怀中直起家来,正对上景翊那张笑意和顺却也担忧满满的脸,不由怔了一下。
“是,也不是,拨是他拨的,但送不是他送的……”景翊提点道,“神秀不是说了吗,管事儿的办不成,只能反而行之,借众生之力而济众生。”
“确切另有……京兆府后衙莫名失火,京兆尹百口死得一个都不剩,据京兆府的官差说,失火前仿佛见慧王府的人来过。”
景翊说着,把被冷月按住的手悄悄抽了出来,在冷月肩头拍了拍,展给冷月一个纯粹得无可抉剔的笑容,“他们的事儿就让他们折腾去吧,凭我媳妇的聪明才干,晓得这些应当充足对付姑苏的统统了。”
“……”
不过这回不一样,因为卖力筹运赈灾款的人不一样了。
冷月怔了半晌才转过这个弯儿来,脊背不由自主地挺直起来,一双凤眼因为错愕而睁得溜圆,在悄悄跃动的灯焰下忽闪忽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