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虞回想了一下，满打满算，当晚至尊也就饮了三杯吧？
“是。”小寺人端着药碗和一堆用过了的松江布退下了。
一碗药喂到底时，本来热烫的药汁已经有些凉了。萧虞试了试温度，蹙眉放回了漆盘上，道：“药凉了，拿下去吧。”
可翁红较着是不承情，美目一膛，急道：“世子，下官……”
见郑麟要回绝，萧虞忙道：“至尊乃是孤的叔父，阿虞身为子侄，为叔父侍疾，乃是分内之事。公公放心，家父亦体弱，长年卧病期间，都是阿虞照顾的。”
——既然至尊成心坦白，她天然不能让这翁红出宫，将动静泄漏了出去。
而萧虞的耐烦也是磨出来的。正如她所说，燕王的身材也不好，时不时便要旧疾复发。固然有燕王妃照看，但她身为人女，为父侍疾既是礼数也是孝心。
萧虞对劲了，持续给萧澄擦脸。
这时，翁红上前，肝火未消地对萧虞道：“世子，这群庸医……”
这时，一个小寺人捧了漆盘返来，脚步轻而快地走到榻前，禀道：“世子，至尊该用药了。”
“世子，”老妪赶紧道，“人血本就是最为暖和的滋补之物，若由它做引，才最是稳妥啊！”
众太医皆点头应是。
一听“灵药”二字，郑麟内心腾起一股但愿，赶紧接过来，回身递给了摆布院判。
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萧虞偏头看了一眼正凑在一起研讨匣中药丸的太医们，蹙眉问道：“若只是些微发热，如何会弄倒这个境地？”
“至尊本就体弱，又经年劳累……”郑麟并没有说下去，却又已经说明白了。
“无妨，这类时候，公公就不要多礼了。”萧虞走到榻前，道，“公公，还是让孤来吧。”
萧虞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骤但是起的肝火，转头扣问其他太医：“此法当真可行？”
她疾步上前，穿过世人走到榻前，果见萧澄面色惨白泛青的裹在茜素红的锦被里，枕边稀有滩血迹，一向伸展到床头的地上，又有一大滩鲜血。
萧虞心头一松：命还在就好！
也幸而她本日穿的是束袖短袄，利落的很。郑麟在一旁看着，见她的确有照顾病人的架式，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趁着太医研讨匣中灵药的空挡，萧虞一边拿出萧澄的手细细揉按着他的掌心，一边扣问郑麟：“究竟是如何回事？至尊如何病成了如许？”
——至尊后继有人！
老妪为她气势所摄，心头一跳，不由自主便脱口而出：“如果用气血充沛之人的鲜血做药引，此药便尽可放心折用。”
“这……”老妪又游移了起来。
萧虞闻言，将萧澄的手重新放进锦被里，将萧澄微微扶起，表示郑麟给他垫上靠枕，这才道：“倒出来，孤来喂。”
郑麟在一旁谨慎地照看着，见萧虞神采当真地一匙一匙地喂药，并不时从小寺人捧着的托盘里拽一块儿柔嫩的松江布替至尊擦去唇边溢出的药汁，没有涓滴不耐，他不由满脸欣喜。
但见十数位太医跪了一地，一个身着六品官服的少女正满脸喜色地转过甚来。瞥见萧虞，少女一怔，硬生生将喜色转为了寂然，拱手见礼：“下官拜见燕王世子。”
“是。”郑麟麻溜的应了，挥手间便有两个小寺人架着不肯出去的翁红，架出了内殿。
“是。”小寺人用银丝制成的滤网放在玉碗上，将药渣滤净，放上玉质汤勺，这才托起来奉给萧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