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十数位太医跪了一地，一个身着六品官服的少女正满脸喜色地转过甚来。瞥见萧虞，少女一怔，硬生生将喜色转为了寂然，拱手见礼：“下官拜见燕王世子。”
她疾步上前，穿过世人走到榻前，果见萧澄面色惨白泛青的裹在茜素红的锦被里，枕边稀有滩血迹，一向伸展到床头的地上，又有一大滩鲜血。
趁着太医研讨匣中灵药的空挡，萧虞一边拿出萧澄的手细细揉按着他的掌心，一边扣问郑麟：“究竟是如何回事？至尊如何病成了如许？”
这时，翁红上前，肝火未消地对萧虞道：“世子，这群庸医……”
这里毕竟是都城，如果在燕王府，有人敢在燕王的病榻前喧华，她早已叫人拖出去打死了，那里还能这么安静地对翁红说话？
郑麟正由一个小寺人帮手，用热毛巾替萧澄擦脸，闻声脚步声近了，也只是抽暇说了一句：“请恕老奴不能给世子存候了。”
萧虞解了大氅扔给小圆子，伸手接过毛巾，在小寺人捧着的热水盆里投了几下，拧干了，这才轻柔地擦拭萧澄脸上的血污。
“这……”老妪又游移了起来。
也不怪她游移，实在是太/祖武帝最是厌恨这等近似巫蛊的救治之法，多年以来，这些东西早沦为偏门了。
这时，一个小寺人捧了漆盘返来，脚步轻而快地走到榻前，禀道：“世子，至尊该用药了。”
待萧澄脸上感染的血污擦洁净了，萧虞将毛巾放进水盆里，从怀中取出英国公给的小匣子递给郑麟：“这是阿虞偶尔间获得的一味灵药，劳烦太医们看看，可对至尊无益？”
萧虞心头一松：命还在就好！
也幸而她本日穿的是束袖短袄，利落的很。郑麟在一旁看着，见她的确有照顾病人的架式，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无妨，这类时候，公公就不要多礼了。”萧虞走到榻前，道，“公公，还是让孤来吧。”
她赶紧问道：“可有处理之法？”
但这不是重点，至尊的病情才是最要紧的。
老妪道：“只是至尊的身材过分衰弱，怕是会……虚不受补。”
那些太医也都一一起身，向萧虞施礼。
萧虞心急如焚，蹙眉喝道：“说！”
郑麟在一旁谨慎地照看着，见萧虞神采当真地一匙一匙地喂药，并不时从小寺人捧着的托盘里拽一块儿柔嫩的松江布替至尊擦去唇边溢出的药汁，没有涓滴不耐，他不由满脸欣喜。
老妪为她气势所摄，心头一跳，不由自主便脱口而出：“如果用气血充沛之人的鲜血做药引，此药便尽可放心折用。”
“是。”小寺人用银丝制成的滤网放在玉碗上，将药渣滤净，放上玉质汤勺，这才托起来奉给萧虞。
见她游移，萧虞诘问：“只是甚么？但讲无妨。”
“翁学士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而这老妪，恰好就是喜好研讨这些偏门的医理。
萧虞又谨慎抽了靠枕，扶着萧澄躺好，这才擦动手看向那群太医，问道：“如何？”
因此，喂药甚么的，于她来讲是常有的事，又怎会生出烦躁之意？
——既然至尊成心坦白，她天然不能让这翁红出宫，将动静泄漏了出去。
可翁红较着是不承情，美目一膛，急道：“世子，下官……”
两人疾步而入，小圆子抢先一步，替萧虞翻开了水晶珠帘，暴露了内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