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并不扭捏,从袖里摸出那管玉笛,横在嘴边便吹了起来,顾旷看到她从袖中取出,知她是贴身照顾,俄然满脸通红起来,一时之间竟然连那飘漂渺渺的笛声都仿佛远去,口干舌燥起来。
一曲奏完,顾旷仍呆呆地,李昉说了几句话,看他不答,忍不住推他道:“千灏,回魂了。”
顾旷摇了点头,低声道:“你不知二十年前崔家宗子风华无双,名震海内,前朝名流无不以他为首,我们当时还未出世呢……我得他指教一局,还是在法云寺和惠泉长老对弈到一半,他偶尔路过,指导了我一局……那棋路心机奇妙,大开大阖,非平凡人所能想到的也……难怪当初说得天下者的非独孤家便是崔……”
定北侯府深处的地牢内,李星望被铁链、牛筋紧紧地束缚在架子上,脸上有些惨白。他被畴前的旧友诱出公主府,便被围攻擒获,利落地带到了定北侯府里。
顾旷脸上有些难过道:“也不知怎的,我实在敬慕他的风仪,传闻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如果得他收为弟子,真是死也甘心了。”
阿蘅往上首自找了位子坐下,看到已轰动了一名管家过来,四十多岁的模样,方脸膛,头戴清闲巾,身穿元色直摆,朱履绫袜,满脸浅笑上前见礼道:“小的崔礼见过大长公主殿下,不知大长公主本日驾临定北候府,有失远迎,只是侯爷已出城疗养……”
李昉笑道:“棋中妙手多的是,他不准你,你找别人就是了,何必只念着找他呢,他现在是韬光养晦的退隐了,你何必去打搅人家。”
那叩门的侍卫正难堪,身边俄然一阵暗香,公主竟然下了马车,直接超出了守门的仆人,大步往里头走出来,那守门的是个退役的老兵,何曾见过如许高贵凛然又有着惊人仙颜的少女,一时拦也不晓得如何拦,手足无措起来,背面的侍卫早就全都跟上,一起直走到了大厅。
阿蘅脸上却严厉起来:“他没说去那里么?”
崔华辰皱了皱眉持续问:“顾家那小子有没有跟着?不会是可巧吧?”
阿蘅俄然打断道:“请崔管家出来转告,就申明华长公主前来就教。”
阿蘅勉强笑了笑,又有些失神起来。
总之本日大师都有些心不在焉,索然有趣,李昉只觉得阿蘅病才好,气候太热,也并不敢太留着阿蘅,略听了几折戏,便散了。
阿蘅出宫一贯不喜张扬,用的并非全部正式的公主仪仗车驾,只是浅显的翠盖八宝车,是以一行还算低调。到了定北候府,下去叩门,守门的仆人只说定北候出城度暑养病了,不在府内。
顾旷一愣:“崔侯爷有痼疾?你如何得知?”
阿蘅淡淡道:“我传闻侯爷极擅围棋,特来就教。”
顾旷听她直呼朝中大臣大将名讳,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本日因天热,只在大长公主府内赏景听戏,她没有换成常日里的男装,仍穿戴宫中的宫装,明艳照人,华贵雍容,让他俄然认识到这个和他们一同出去玩耍的女孩子,高高在上金枝玉叶的身份。
只剩下阿蘅坐在椅子上悄悄喝茶。
提到崔将军,李星望脸上掠过一丝惭色,但是很快便被仇恨所代替:“说甚么废话,要杀便杀。”
阿蘅微微一笑,看到顾旷一旁神思不属,恐萧瑟了他,便道:“前些天表哥送来的清枝,我很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