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终究回过神来,低声道:“归去和你三哥说,崔家没这么轻易倒的,叫他放心吧。”
独孤晟冷哼了一声:“既然是兄妹,天然是有些相像了。”
独孤晟满心迷惑,外头已引了良妃出去,年约二十多岁,头上挽着朝天髻,鬓边簪着浅显的珠环金饰,穿着也甚是素净,出去便一板一眼的施礼,实在没甚么风韵,看上去还是一副诚恳模样,并无甚么特别之处。他沉声道:“良妃起来吧,何事深夜来见?”
沈椒园躬身后几步公然闪入了御书房后的屏风内。
沈椒园低了头不再说话。
沈椒园带着几个侍卫跟着驾辇仓促而走,宫门一重一重的翻开。阿蘅站在一处宫墙上,屋檐兽首暗影深重,袒护住了她纤细的身影。她冷静地看着良妃出来,出来,然后帝辇微服深夜出宫……想必……是去大理寺了吧,她嘴角微微勾了勾,良妃公然没有孤负本身的重托,独孤晟,你当年许我的,现在还了,我们……这便两清了……
独孤晟点了点头道:“下去吧。”看着良妃回身出去后,信手拆开,里头滑落一枚朱雀绕日玉佩,通透明泽,上头刻着一个“晟”字,他手微微抖了起来,几近拿不住那信纸,再翻开,岩苔笺上墨迹淋漓,无昂首无落款,熟谙的笔迹铁钩银划,力透纸背:
阿蘅一向沉默,沉默得顾微忍不住昂首去看她,却看到她面无神采,清凌凌的一双眉眼,眼神却深如幽潭,她有些看不懂这神采,三哥叫她传话的时候她内心很忐忑,后宫不得干政,长公主固然是天子的亲妹子,在这朝中大臣开罪的大事上能说上甚么话?但是三哥一再要求,她还是传话了,却拿不准公主会不会翻脸斥责。
良妃低声道:“并无余言,只叫臣妾转交。”
良妃姓冯,闺名螺娘,户部侍郎的嫡女,也是独孤晟初即位便封的妃嫔,为人一贯低调平和,刻薄平和,并不喜争宠,不爱出风头,不管是畴前崔皇后在的时候还是厥后,都是在宫里冷静不言的人,独孤晟对她的印象非常淡薄,畴前和崔皇后也并不如何靠近,如何会有崔皇后的东西?恰好又是在崔华辰入狱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东风里桃花乱飞,柳絮飘荡,阿蘅垂下眼睫毛,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甚么罪名,进大理寺几天了?”
独孤晟面上涌起了肝火:“你把朕当何为么人?皇后不是一向用的你们崔家的大夫柳焕么!她如何死的你们应当最清楚不过了!朕也很想晓得,皇后年纪悄悄,是如何积劳成疾死的?”
牢里死寂一片,氛围凝重而粘窒,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独孤晟呆呆地向后退了几步,木然反复道:“都已经死了?”
牢房内还算干净,桌上孤灯一点如豆,崔华辰素衣葛袍,端坐在轮椅上,手足上戴了枷锁,面色有些惨白怠倦,看到独孤晟来,只是淡淡扫了眼,孤若远山寒雪,中间早有官员喝道:“还不见驾!”
沈椒园沉默半晌道:“没有证据,崔华辰不认,大理寺也不敢上刑……实在就算上了估计也没用……”皇上本身亲审都问不出来,能希冀大理寺甚么。
独孤晟用力捏着那纸手札,眼睛发红,半晌嘶声道:“摆驾……大理寺!”
独孤晟想起最后一次看到崔皇后的时候,脸上一丝脂粉都无,那与华澜类似的脸上惨白之极,唇色惨白,双眼仿佛看到悠远的处所,人倒是在浅笑着,战乱年代聚少离多,却到底有一分磨难与共的情分在,即位后他从未和她同床,到底对她是有些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