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香玺昂首直视朱棣，“我所赌的，便是贰内心那份至善至纯。”
暴雨骤至，砸得琉璃瓦噼啪作响。朱棣望着窗外雨幕，俄然轻笑起来，心中暗自揣测：本身那侄儿朱允炆，毕竟还是看走了眼！他如此器重的女子，到了本身跟前，竟这般等闲就挑选了背叛，实在风趣。
青铜兽炉中烛火“噼啪”爆开，细碎金芒四溅，好似无数闪动的暗器 ，将香玺的影子硬生生钉在绘有《漠北镇守图》的屏风上。香玺涓滴不在乎朱棣的讽刺，神采安静，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缓缓开口：“我若真只是个浅显女子，又怎敢与燕王您谈这买卖？”
“燕王可知？那削藩之策，实则是遵太祖遗诏而行。允炆削藩前夕，独坐武英殿中，泣血手书《罪己诏》 。”香玺说罢，从袖中抖落半幅残卷，上面朱笔批着“万方有罪，在予一人”八个大字，笔锋灵动、丝丝露白，恰是建文帝独占的飞白体。
“而后你只需稳坐龙椅，勿再清查我们下落。我包管我们不再入你视线。”香玺深知朱棣心机，见他已然坚信不疑，嘴角微扬，暴露一丝不易发觉的笑容，“另有，皇后马恩德，还望你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铜镜边沿錾刻的素锦枝纹刺痛香玺掌心。《永乐大典》里郑和下西洋的航路图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是朱棣在得知朱允炆逃脱后，于茫茫人间看望其踪迹的隐蔽线索 。
朱棣影象翻涌，御书房内龙涎香混着墨香与焚烛的炊火气重合。朱元璋的叮咛，那父子间的绝密对话，香玺竟精准复述。仿佛她当时就隐身于书房，将统统看得清清楚楚 。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这番言语竟使贰心生悸动。他本就具有破釜沉舟的定夺，更怀有包括天下的壮志。只是刚才经历的这场惨败，令他清楚地熟谙到，本身所率铁骑与南军强大的军事力量相较，差异差异，若要取胜，火线必是波折满途。
香玺面色沉寂，伸手重蘸杯盏中的茶水，缓缓在紫檀木案上写下一个“善”字，“他与你分歧。只要我让他晓得，持续争斗下去只会使天下生灵涂炭，让他明白，唯有退位让贤，方能与我共获自在之身，他必然会挑选退位。”
香玺指尖悄悄掠过剑刃，血珠在剑身上“燕”字铭文上缓缓转动，划出一道蜿蜒血痕，“燕王，可需我背出北高山下武库的方位？就在报恩寺地宫三世佛莲座之下，绝对分毫不差。”她的声音沉着而笃定，好似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朱棣翻开帐幔时，手中还攥着未批完的军报。香玺瞥见“安然”二字被朱砂重重圈画，心下了然。她嘴角微微上扬，好似滑头的猎手撒下致命钓饵，声音不疾不徐，却埋没玄机：“看来这江山，实在难打。燕王即使雄才大略，现在也无实足胜算！倒不如与我做个买卖，由我来为你在暗处推波助澜，可好？”
轻风渐起，一张笺纸飘落案几，朱棣忆起朱元璋昔日那份“老四独回应天”的朱砂密信，腕间青筋凸起。他瞳孔突然一缩，握着剑柄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本来是你妖言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