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莹兰带来!”吕后柳眉倒竖,厉声怒喝,声音仿若裹挟着冰霜,在殿内回荡。宫人吓得战战兢兢,未几时便将莹兰带至殿前。就在莹兰踏入殿中的刹时,她腕间的仙鹤羊脂玉佩似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竟因共振收回清脆声响。
帐外,梵铃浊音传来,突破帐内死寂。姚广孝身披百衲衣,踏雪而来,手中紫檀佛珠缠着半旧白麻孝带,那是为东昌阵亡将士所戴,在皑皑白雪中刺目。
“盛庸老贼破我德州,数万燕云后辈血洒疆场,这片地盘渗入了他们的热血!”朱棣瞋目圆睁,声若洪钟,猛地抓起一把土,狠狠撒入火盆。掺了紫草粉的特制燃料遇火,爆开的火星化作紫色烟雾袅袅升腾。
吕后死死盯着密信,美目当中闪过一抹被人算计后的愤懑与狠厉,她银牙紧咬,贝齿几欲崩碎,毫不踌躇扬手将密信掷进炭盆。
“本日这把火,烧去本王的怯懦!”其声震彻校场,尽是破釜沉舟的断交。
传话大臣吓得浑身微微发颤,声音都尽是错愕:“恰是如此!现在陛下为此事夜夜买醉,已然荒废朝政……我等实在忧心忡忡,无法之下,只能恳请太后出面规劝陛下了。”
点将台上,朱棣身姿轩昂,抬手解下红色罗绢面铁网甲,暴露内里那身淮右民夫常穿的短褐,粗朴当中,恐惧气势尽显。
“笨拙至极!”吕后怒不成遏,胸腔中的肝火几近要喷薄而出 ,她恶狠狠地向身边宫人使了个眼色。
她居高临下地睨着跪伏在地的兵部尚书,凤目仿若寒潭,淬满冰碴:“你方才所言……那棺中女子,已坐实是那蓝氏?”
“殿下,五虎帐送来新铸的三眼火铳。”亲兵双手捧着木匣,单膝跪地呈上。硝石气味裹挟铁腥味,在帐内敏捷满盈。
祭火未熄,朱棣回身,迈着沉稳的法度,来到阵亡将士的灵前。他神采凝重,亲手将祭酒洒在地上,祭奠这些为他交战捐躯的英魂。而后,他缓缓解下身上袍子,投入火中,火势澎湃,袍子转眼化为灰烬。
更漏悄悄滴至子时,万籁俱寂,唯有那单调的滴答声在坤宁宫回荡。吕后在暗格中翻找,指尖拂过陈腐物件,终究寻出一张泛黄的庚帖。当年为朱允炆与香玺合八字时,钦天监批下的“朱雀泣血”之相,仿佛还在面前。
火舌舔舐而上吞噬纸张时,吕后冰冷砭骨的声音突然响起,“传哀家口谕。”她摘下护甲重重敲在案上,那声响惊得檐角铜铃慌乱乱颤 ,“速令宫中密探,日夜紧盯徐增寿,半晌不得松弛!”
宫人刹时体味,手上那抹白绫愈发用力地绞紧,莹兰冒死挣扎,双手徒劳地抓挠着氛围 ,瞳孔中敏捷充满血丝,不过斯须之间,便两眼一黑,瘫软在地。
“千真万确!陛下见那女子身上信物,恰是他赐赉蓝氏的。”大臣额头紧抵金砖,盗汗沿蟠龙柱暗影蜿蜒,声音因惶恐发颤,“陛下未看完验尸格目,便急命人将棺椁抬进了奉先殿,而后日日夜夜在那儿守着……”
烛火摇摆,忽明忽暗,映着她凝重的面庞,帖底鲜明压着的是上月徐增寿差人密送的急报。朱红朱砂勾画的笔迹,触目惊心:“玺院之行突遭匪袭,蓝氏为不明刺客所掳,存亡未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