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姨娘倒没把火气烧到素心身上,她端起茶盅,翻起盖子拨了拨茶汤,却又心烦意乱的合上了,恨恨的说道:“想不到对她好了这么些年,到头来竟养出一条白眼狼!”
“是,奴婢记得了。”话虽这么说,但素心晓得韶姨娘将本身的话听进内心了,她垂着头,嘴角翘起一丝如有似无的弧度。
素心低着头,略微哽咽道:“奴婢......”
“若非mm,我与母亲又怎能具有明天的职位?
韶姨娘冷冷一笑,“日子倒是不短了,想必你是清楚的,我这小我别的都好说,常日里最恨的就是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就在我眼皮底下耍心眼的人!你若真感觉有甚么不该说的,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儿都不准往外蹦!”
锦澜睡得极不平稳,恍忽中不竭做着梦,梦里她仿佛又看到了叶锦薇狰狞的面孔,素净的红唇一张一合,却吐出人间最暴虐的话:
“若非父亲,本日之事怎能窜改?”
“母亲!”锦澜欣喜的叫出声,正筹办往沈氏身边去,却模糊约约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韶姨娘蹙起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素心,你跟了我多久了?”
“对了,提及这件事,还是安远侯世子亲身决定的呢。”
锦秋阁里蓦地响起一声锋利的响音,一名梳着双髻的丫环正瑟瑟颤栗的跪在铺了蜀锦团花软垫的美人榻前,光亮的额头上模糊可见丝丝赤色排泄,身后不远处混乱的撒着几块碎瓷片,正幽幽的闪着利芒。
“一个个都是没用的废料!”韶姨娘沉着脸,胸口正狠恶起伏着。那张妆容精美的面孔上怒意积盛,一双美目正死死的瞪着面前的丫环,恨不得将她当作锦澜,嚼碎了吞到肚子里才好。
锦澜今晚留在了水榭轩,固然清楚沈氏没有大碍,但没亲眼看到沈氏复苏,她放不下心。
“谢天谢地!女人总算醒了。”唐嬷嬷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究落回原位,忙将她扶起来,又从速倒了杯茶。
不是的!母亲没有死!母亲还好好的活着!
“哼!”韶姨娘冷哼一声,“到底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拢得了一时拢不住一世,是我粗心了。”
“都是托了mm的福!”
素心一怔,“回姨奶奶话,八年了。”
“如何?还同我活力不成?”韶姨娘拔大声,但语气却缓了几分。
触及到大女人,素心便不好多说了,话锋一转,“这件事儿也奇特,二女人打小就不肯意到水榭轩去,对太太更是冷淡得很,就算同大女人负气,也不至于......”
锦澜死死的捂住双耳,却堵不住那锋利刺耳的厉声。仿佛有无数个叶锦薇环抱在她身边,声音从四周八方传来,将她紧紧的裹覆在此中,好像一个厚厚的茧,逃不掉也挣不脱,越挣扎束缚得越紧,垂垂堵塞。
“都......”
锦澜捧着茶盅,一口气灌下去才感觉镇静很多,放下茶盅当即问道:“母亲醒了吗?”
素心细心看了眼门外,肯定无人偷听才轻声说道:“奴婢记得小时候在村里,有个半大的小子顽得很,也是落到村头的水塘里几乎丧了命。厥后给人救上来以后,俄然像换了小我似的,斯斯文文的,竟连门都不爱出了。村里人都说,怕是有甚么脏东西......”
忙了半宿,待给沈氏喂了药,已经能模糊闻声外头传来的梆子声,四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