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眼已经空无一子的棋盘,沈氏不解的问道:“叨教大师,这是为何?”
惠缘大师眉须雪双眼紧闭,似早已入定。满脸褶皱,端倪间却透出一股普度众生的慈悲。他盘腿坐在菩提树下,左手与胸前结出一个说法印,不一会儿便展开眼,嘴唇微动,阵阵禅音渺渺的传开。
放眼望去,亭里仿佛还坐着小我影,锦澜内心一喜,看来他还很取信誉,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
沈氏不清楚,锦澜倒是一点就透,恐怕他身上的毒就是惠无方丈解的,是以才特地说了本日中午到这儿来。她对沈氏笑道:“母亲,传闻惠无方丈医术入迷入化,女儿特地请方丈大师为您诊下脉。”
“凡事莫太强求,天命已定,非一己之力能窜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婉转的钟声响起,惠缘大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表示这场讲经到此为止。
无垢亭在后山西侧,锦澜特地拉着沈氏往西侧边走边看,一条通幽曲径缓缓延长到远处,许是有人陪着,说谈笑笑走得倒也快。少顷,路便走到绝顶,映入视线的是一大片清幽的青竹林,偶有细风抚过,沙沙轻响,非常动听。
既然碰上了,沈氏天然是要去的,锦澜感觉时候尚早,与其在配房里呆着,还不如跟着去听一听。且菩提院离后山也不远,到时候也便利寻来由让沈氏前去。
锦澜刚才那番话也只是一时愤恚脱口而出,并非至心对惠无方丈发怒,话一出口便模糊起了悔意,这会儿见方丈不见怪,内心顿时松了口气,忙有礼的说道:“大师请讲。”
而拾棋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安静无波的眼眸里仿佛映入一张不平的小脸,眸底深处一丝涌动乍现及逝。
锦澜从速让挽菊扶她起来,坐了这么久,双腿早就麻痹了,光凭本身一人绝对没法起家。挽菊和碧荷一起将她扶起,她看了看天气,略微孔殷的问道:“现在是甚么时候了?”
因而她便带上帏帽,与沈氏一同去了菩提院。
沈氏自不消说,尽是讶然的看着女儿,只是隔着帏帽,看不清她的神采。
巳时过半,那岂不是快到中午了?锦澜思忖半晌,便扯着沈氏的袖子娇嗔道:“母亲,我传闻灵济寺后山景色奇特,竟比家中园子还要美上三分,我们到后山去看看吧?”
翌日朝晨,锦澜先陪着沈氏前去地藏殿上了一炷香,又回配房里用过斋饭,一名莫约七八岁的小沙弥便来与沈氏传话,说是本日惠缘大师在菩提院开座讲经,可前去聆听佛法。
“无妨,无妨。”惠无方丈笑呵呵的对沈氏摆了摆手,目光却一向放在锦澜身上,他眯起眼,语气平和的说道:“还望小施主见教。”
固然锦澜内心不解惠无方丈怎会来此,但还是和沈一样行了个礼,“见过方丈大师。”
“澜儿,不得无礼!”沈氏见锦澜如此说话,不由皱了皱眉头,小声的怒斥道,“还不快给大师赔罪。”
惠无大师的目光落直直的在她身上,见其神采微怔,却紧抿着嘴唇不搭话,不由又叹了一句:“逆天行事,终不得善果。”
长袍男人倒也不说话,昂首瞥了锦澜一眼,伸手将棋盘上的吵嘴棋子一颗颗拾起,放入圆木棋盒中。
事到现在,锦澜也不清楚惠无方丈到底是否真的看破统统,但她脑海中不竭闪现出宿世的各种,心中仿佛燃起一团熊熊烈焰,“佛说戒贪,戒嗔,戒痴,戒慢,戒疑,大师乃是方外之人,天然超脱统统,可这尘凡中又有多少人能如大师普通大彻大悟?再说因果报应,既有果便必有因,大师为何只看果而忽视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