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走到亭下,沈氏才肯定那和尚恰是惠无方丈。
放眼望去,亭里仿佛还坐着小我影,锦澜内心一喜,看来他还很取信誉,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
“澜儿,不得无礼!”沈氏见锦澜如此说话,不由皱了皱眉头,小声的怒斥道,“还不快给大师赔罪。”
本日许是聆听讲经的香客多,散了后也是零散的今后山观景,是以完整没有昨日僻静,不过刚好正合锦澜的意。
而拾棋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安静无波的眼眸里仿佛映入一张不平的小脸,眸底深处一丝涌动乍现及逝。
固然锦澜内心不解惠无方丈怎会来此,但还是和沈一样行了个礼,“见过方丈大师。”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候,最后一枚黑子定乾坤,惠无方丈淡然的脸上暴露了一丝笑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施主的棋艺见涨了。”
锦澜现在不过是个九岁冲弱,却凛然的说出这番话,字字句句皆入意三分,一时候倒让惠无方丈有些怔然了。
虽说已是初秋,后山竟还是各处青苍翠绿,似春意盎然,各种的野花缀在碧草间,缤纷满目,让沈氏忍不住连连称奇。
锦澜心中本就惊奇不定,这会儿听惠无方丈这么一说,内心顿时愤怒起来,张口回道:“方丈大师此言差矣。”
沈氏听了一脸含混,“大师,您说的是......”
惠无方丈脸上一片淡然,好似不晓得身后多了一行人似的,头也不抬,一向将目光定在棋盘上。而那名长袍也一样,固然锦澜就站在他的正火线,却看都未看一眼,两人还是手起子落的下着棋。
锦澜和惠无方丈你来我往的说推让沈氏如坠云雾中,俄然闻声惠无方丈对本身说话,实在愣了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依言坐在亭中的石杌子上。
此话一出,坐在中间拾棋的长袍男人挑了挑眉心,安静的脸上暴露少量不测之色。
巳时过半,那岂不是快到中午了?锦澜思忖半晌,便扯着沈氏的袖子娇嗔道:“母亲,我传闻灵济寺后山景色奇特,竟比家中园子还要美上三分,我们到后山去看看吧?”
长袍男人倒也不说话,昂首瞥了锦澜一眼,伸手将棋盘上的吵嘴棋子一颗颗拾起,放入圆木棋盒中。
稀散的阳光从叶间滑过,昏黄的光晕落在地上,一座精美的六角亭隐在竹林深处。飞檐流角,红柱绿瓦,亭子向着小径的一面挂着幅黑底金字的小匾,上面写着无垢亭三个大字,两旁的圆柱上各挂着一句佛歇,别离是“最上无垢观安闲”与“廣大灵感神通力”。
惠无方丈这才起家对锦澜和沈氏双手合十,叨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沈施主别来无恙。”
“方才惠缘大师讲经时曾响起过钟声,现在怕是巳时过半了,如何,澜儿有事吗?”沈氏倒有些意犹未尽,她一贯礼佛,是以这点时候还是坐得住的。
“你这孩子...”沈氏刹时便明白了锦澜本日非拉着她往这边来的启事,内心不由一暖,忙将手放在了棋盘上。
沈氏不清楚,锦澜倒是一点就透,恐怕他身上的毒就是惠无方丈解的,是以才特地说了本日中午到这儿来。她对沈氏笑道:“母亲,传闻惠无方丈医术入迷入化,女儿特地请方丈大师为您诊下脉。”
“小施主不必多礼。”惠无方丈点了点头,打量着锦澜的目光如一口深沉的古井,望不见底,却饱含着睿智和通彻,半响后才长叹出声:“痴儿,痴儿,既已落定,何故又生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