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姨娘也不在乎,反而笑得更加光辉,“方才老太太跟前服侍的常贵来报过信,说马车已颠末端刺桐巷子,说话就到。”
沈氏却对她的挑衅视而不见,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笑容。
世人昂首看去,一辆青帘宝盖的马车正缓缓往府里来。
叶霖公事繁忙,临时脱不开身,站在大门外驱逐的便是李管事,这会儿正跟在马车边上往里走。
“你们都说我偏疼昱哥儿,也不晓得他有多知心。”叶老太太宠溺地笑了笑,不着陈迹的将沈氏扶着的胳膊抽了出来,摸了摸叶昱的小脑袋。
锦澜愣了下,悄悄的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嗯。”
实在李管事一早得了信儿,第一时候就打发人到衙门里给叶霖禀报了,又亲身到锦秋阁寻管家的韶姨娘,不想韶姨娘却让他来寻沈氏,这才跑得满头大汗。只是这话却不能同沈氏说,便恭敬的应了句:“是,主子这就去办。”
“瞧瞧,这小嘴儿都能挂油瓶子了。”叶老太太笑着将凑过来的小人儿一把搂住,这府里高低,她最疼的便是锦澜和叶昱,哪舍得她受半分委曲。
叶老太太居住的嘉裕堂补葺的非常讲究,天井中栽有一小片青竹,檐下几盆菊花吐出嫩绿的新蕊,院角还搁着几块形状各别的顽石,布局中到处透着高雅。
用过午膳,和叶锦娴说了几句话,又逗弄了一会儿昱哥儿,便有丫环来传,说是老爷回府了。叶老太太环顾一圈,便说乏了,将世人都打发还去,却独独留下沈氏。
叶霖刚回府,连官服都来不及换便仓促往嘉裕堂去。
世人天然是紧随在身后,群星拱月般将叶老太太迎回了屋。
喝了几口热茶,叶老太太怠倦的神采才退了几分。
锦澜到水榭轩时,沈氏已经让人备了两顶软轿,母女二人上了肩舆,由粗使的婆子抬着往二门外去了。
就在沈氏揣摩着如何答复时,韶姨娘便盈盈的进了门,朝叶老太太福身一礼,笑着说道:“老爷原是要迎老太太,可一早便被知府大人请了去,说是有要紧的事儿。不过奴婢估摸着,老爷也快返来了。”顿了下接着又道:“要不,奴婢打发人去问问?”
老太太长年礼佛,身上天然染了股檀香味,锦澜作势嘟喃了几声,便在老太太的轻哄中偃旗息鼓了,跟着她一同坐上软轿回内院。
正说着话,素心撩起帘子进屋,悄悄走到韶姨娘身后站着。
沈氏的神采刹时便冷了几分,身为主母,对夫君的下落,却还不如一个妾侍来得清楚。老太太这么做,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待李管事的身影仓促消逝在圆形拱门后,沈氏才侧着头对锦澜说道:“澜儿,时候还早,你先归去换身衣裳,然后我们一起去迎老太太。”
叶老太太哄了半响都哄不过来,想了想,也就随她了。
锦澜的目光落在老太太手中的香囊上,眉梢微微扬起,府里请来传授女红的徒弟是姑苏人,可这香囊上绣的寿字平齐亮光、丝路清楚,清楚用的是蜀绣。若非宿世曾见过,恐怕她也分不清,只是老太太应当是看出来了的。
她慈爱的目光一一自世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沈氏身上时,俄然开口问道:“老爷如何不在?”
被催嬷嬷抱在怀里的叶昱固然一副睡眼惺忪的摸样,听到老太太的话,当即睁大了圆溜溜的双眼,咧嘴暴露两颗虎牙,奶声奶气的说道:“只要祖母在身边,昱儿就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