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迷含混糊地展开眼,嘟哝着唤一声“娘。”
杨萱吓了一跳,忙缩回脚,“大人……”
擦完,又端着油灯推开西次间的门。
这会儿萧砺担了水返来,先将水缸洗濯两遍,才又把水倒出来,目光触及杨萱纤细白净的脚踝,问道:“是不是磨破了?”
床上被褥倒是叠得整整齐齐,用一块布头严严实实地蒙住了。
杨萱抬头,迎上他的视野,无声地点点头。
就连世代订交的范家也都早早脱开了干系,其他平常之交谁会情愿往浑水里趟?
刚进门,不由呆住了。
说着,从墙角提了扁担跟水桶出去,不久便听到大门翻开又关上的声音。
杨萱正游移,萧砺已手起刀落,利落地将水泡扎破了,又取出只瓷瓶放在中间,站起家叮咛道:“把内里的脓水挤出来,上上药,明天就好了……我还得出去会儿,东屋有被褥,你先歇下,不消怕,这是我的住处,不会有人出去……我尽量早点赶返来,嗯?”
萧砺揭开锅盖,舀出一瓢水,又兑上一瓢凉水,将木盆端到杨萱跟前,“你先泡着,如果水凉了,就兑上些热的。我出去一会儿。”
杨萱窝在他胸前,正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而他紧实的胳膊环住她,让她感觉放心。
火苗在灶膛里努力地腾跃,映照着萧砺的面庞,少了几分戾气,却平增了些许温和。
灶火生得旺,锅里很快收回沸腾的响动。
杨萱胃口大开,竟是将一碗面尽数吃了。
杨萱翻开窗子,寻到笤帚扫了扫床,将被褥铺好,呆呆坐了半晌。固然身材已经累到极致,仿佛一躺下就会顿时睡着,可脑筋却复苏得很。
杨萱心头一颤,紧接着问:“大人此次返来住多久?”
萧砺心头酸软非常,抬手拂去腮边挂着的泪珠,低声道:“我极力,你不消担忧,有我呢。”从怀里取出钥匙开了门,“先进屋吧,进屋再说。”
萧砺凝神听了半晌,轻手重脚地掩上窗子,又将门关好,退了出去。
杨萱点点头,一时找不到帕子,抬袖擦擦眼泪,刚迈步,感受脚底传来钻心的痛,不由踉跄了下。
西次间更是空旷,除了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以外,甚么都没有,一眼就能把屋子看个遍。
针扎一下没甚么,可刀不谨慎扎歪了,是要出血的,岂不比水泡更疼?
杨萱不欲多事,解释道:“能够刚才蹲久了,有些麻。”
前后两世,她都未曾走过这么远的路,更未曾磨出水泡来。
面很劲道,汤像是鸡汤煨成,非常鲜美。
女人家的脚怎能够随便让别人看?
杨萱哀哀地哭了个痛快,很久才渐渐止住眼泪,站直身子,仰开端哽噎着道:“大人之前说过我有所求,大人必定应允。大人,求您救我爹和我娘、大哥另有弟弟,我愿做牛做马服侍大人。”
“客岁春季就去了,隔三差五能返来住几天。”
一面说,泪水便似开了闸的大水,喷涌而出。
杨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屋顶竹竿上挂着的布幡顶风招展,倒是瞧不清上面的字样,有灯光自门缝漏出来,在空中留下一条细细的光影。
宿世,她遇见他时,他已经是官居三品的锦衣卫批示使,现在的他才是个籍籍知名的小头子,也不知有没有才气挽救她以及爹娘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