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只寸许大,通体碧绿澄明,蒂把处系一条大红色的穗子,非常标致。
想到此,杨萱扯一下杨修文衣袖,稚气地开口:“爹爹,我感觉那只碧玉的葫芦很都雅。”
范直笑道:“我只是受命跑个腿,当不得女人谢,要谢该谢惠明大师才对,”微侧头,问杨芷,“大女人喜好哪一件?”
待得雨停,范直亲身向她伸谢,“承蒙奶奶热忱接待,万分感激,我姓范名直,他日如有难堪之事,我可略尽微薄之力。”
范直发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对杨修文拱手揖道:“太子殿下正与主持说话,传闻杨大人在此,叮咛我给大人请个安。”
“为甚么?”夏怀宁大声喝问。
万晋朝寺人权大,启泰帝暮年病重时就宠任內侍超越朝廷重臣,没想到丰顺帝继位以后更甚。
杨萱指着玛瑙石的手串道:“这个都雅,姐要了这个吧?”
杨萱点点头,软声唤杨修文,“爹爹。”
杨萱一口气喝完,终究完整复苏过来。
范直脸上笑意犹存,可眸中已模糊有了冷意。
杨萱猜出父亲不想承太子的情面,但她却不想开罪范直,毕竟他是太子宠臣,一句话或许就能定人存亡。
范直笑道:“杨大人多虑了,因殿下正幸亏场,便多了句嘴,不过倒是得了惠明大师的奖饰,说殿下目光好,这几件都不凡品。”
杨萱黑亮的眼眸立即迸收回闪亮的光彩,腮边也漾出由衷的欢乐,赶紧接过范直手里的玉葫芦,曲膝福了福,“多谢大人,”又朝知客僧行个礼,“多谢大师。”
车轮滚过路面,收回单调的辚辚声,像是幼时奶娘哼唱的摇篮曲,令人昏昏欲睡。
特别是范直,传闻就因为他在御前夸过一句武定伯府里茶盅精彩,人间罕见,第二天武定伯就被锦衣卫抄了家。
中间一个內侍替他撑着伞,另一个內侍扶着他的胳膊,而身穿大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批示使单膝点地,跪在雨水里充当车凳。
杨修文双手抱拳,淡淡道:“见笑了。”
这时就听车夫“吁”一声,马车缓缓停下。
惠明大师是护国寺主持惠通的师兄,佛法极深,传闻有知古今通阴阳之才,可他平素居无定处四海为家,很难有机遇碰到,更遑论获得经他开光的护身符了。
知客僧笑着揭开茶盘上蒙着的大红色绸布,“这几样物件也是太子殿下亲身挑出来的,不知杨施主看着如何?”
杨萱没看在眼里,可对于下人们来讲倒是极厚重的打赏。
杨芷抬眸看向杨修文,直到他点头,才伸谢接过。
杨萱淡淡道:“你看着办吧。”
知客僧乐呵呵隧道:“这可巧了,明天惠明大师与广善大师刚来寺中,各筹办了一些护身物件,主持还说不知哪位有缘之人能得了去。我这就禀过主持取来给施主瞧瞧。”
成果,不但上了点心生果,上了一桌饭菜,还烫了一小坛老酒。
丰顺帝即位时,她已经避在大兴田庄了。
杨萱有些不敢面对她,顺势点点头,微阖着双眼靠在车壁上。
一如既往地和蔼亲热。
可面前的景象却由不得她不信。
正值春日,田间地头的杏花开得热烈而残暴,每有风来,花瓣纷繁扬扬如落雨。
婆子欢天喜地地退了出去。
她刚吃过早餐,与春桃在田间巷子安步,夏怀宁自杏花林走出,桃花眼中映着漫天粉色的杏花,“萱娘,殿试我点了探花。娘应允过,只要我能考中进士,我的婚事便由我做主。我想谋个外放的差事,带着你跟瑞哥儿上任……你喜好江南还是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