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抱拳喝到:“末将尊令!”
沈重听了点头笑道:“谁说不要,光廷议就开了几十回,口水横飞、吐沫乱溅,连我这个草民都有兴瞻仰了一次,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千古奸佞。熊大胡子正在调兵遣将,清算武备,前面扯淡扯皮的戏码还多着呢,以是天子一纸圣旨,派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来辽东送命。”
沈重昂首瞻仰六合,叹道:“历朝历代,史乘皆归咎于昏君奸臣,误国误民。此言虽是有理,只是小子就不明白,以天下奉一人,或以天下之利奉侍几百人乃至上万人,何能导致万民哀嚎,何能导致国力干枯,何能导致江山破裂、战乱纷繁、蛮夷逞强?小民自思,只要从天子到朝廷,从朝堂到处所,从处所到乡野大族,一齐毁国力、榨民力,方能使国度颓废,一蹶不振,朝代兴衰,不然岂是一个天子和些许小人就能败尽的?我大明建国二百年,现在亦是如此也。”
厥后如林缓行的马队懦夫,战马雄浑,铁甲森森,脸罩铁面,杀意无声,保护着身后连缀不断的炮车辎重,竟是一眼看不到边沿。马蹄扣地,缓缓而进,全军寂然,杀机满盈,新鲜的场面却仿佛如同停滞压抑的浓墨画卷,构成肃立不动的铁壁,只要一杆高高飘荡的大旗飞舞着、明灭着、隐现着“辽东监军沈”五个大字,带来了少量活力。
周永春怒道:“那你说为何,倒要听听你这草民小子的见地。”
沈重笑道:“太祖高天子爱民,限定皇权下乡,导致地主士绅大族把持乡野。宣宗天子以后,有鉴于奉天靖难的恶果,故重文轻武,又不耐朝政烦琐,设司礼监和内阁,导致臣权高涨。颠覆蒙元以后,历代天子与民歇息,重农轻商,不开海禁,不征商税。贤明天子,定制皆出自一片珍惜百姓、推行武功的美意,可本意虽好,却难仇敌心私欲,导致使朝廷构造之力低下。国力皆在乡野,权力皆在士绅,财物皆在商贾,文人执掌把持大利,乃至空有大志,停滞重重,又有何体例?”
保卫辽东,保卫黄河,
周永春怒道:“刚还瞧着你豪气冲天,不想这会儿就如此沮丧,奴酋兵变,乃是操纵我朝粗心轻敌,不整武备所至。奴酋民不过三十万,兵不过五六万,如果国朝故意奋发,暂去朝争,岂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被轰动的万千民夫和守关士卒,骇但是立,奔涌相看,只见数百铁骑吼怒而来,将至身前俄然散开洒为数十股激流,来回狼嚎,挥刀虎啸,寂然杀机,冷如暖流,硬是将公众冲得连连后退,竟是刹时让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周永春悲观之下,低头沮丧地说道:“马琳总兵大败,孤身而逃,沦陷了开原,此事已报朝廷得知。方才获得的动静,奴兵南进,守军不战而逃,竟是又丢了铁岭。客岁清河、抚顺就已沦陷,被奴酋完整焚毁,现在已是残垣破壁,再无用处。这开原铁岭一失,沈阳、辽阳尽在奴酋兵锋之下。萨尔浒大败以后,将无战心,兵无守意,杨经略现在每日怕是只等着天子夺职圣旨,那里另有方略安插。现在辽东百姓和将卒民气惶惑、望风南逃,老夫在山海干系粮草辎重都转运不上去,本觉得萨尔浒以后,朝廷就有行动,谁想熊飞白还在都城稳坐垂钓台岿然不动,这天子朝臣都不要辽东之地和辽东百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