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度沉吟了一刻,亦大笑道:“善,此辨甚是出色,乃毕生所未见也!”
“既是先有本性,以孟子言,人皆有怜悯之心,是非之心以及恭敬之心,难道人道本善?”少女问了一句后,又接道,“小女子觉得,以佛语而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人亦有善恶别离之心,这也正应了沈氏黔郎所言,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知己,为善去恶是格物。”
谢玄不由握紧了拳头,眸中寒光乍现,暴露些许气愤,虞楚此言可谓极其的狡猾,这是一个置人于两难的圈套,以彼之矛射彼之盾,就算“顾十一娘”赢了,她固然证了然本身的身份,但是却能让“沈氏黔郎”申明式微今后退出清谈雅集,但是她却还不能输,输了更难以服众。
虞楚便道:“听闻顾十一娘也极能善辨,不若就由这位顾十一娘与沈氏黔郎一辨,如若她能赢,那便可证明她就是顾十一娘。”
“无贰言!”
顾钰便接道:“然,人与人之间又何止相差了一百倍,一千倍,有人善,有人不善,这并非取决于他天生的本质,而是他对于美与善之杰出品格的摸索,是对于品德的寻求。正如《诗经》里云,上天生育众民,事物都有规律,百姓掌控规律,才喜好优良的品格,此为天之道,非人道本善也。”
这时,顾钰便接道:“不是她想如何?而是我想如何?你摧辱的不但是她顾十一娘,另有我沈氏黔郎!虞中恰是否应给一个交代?”
“既非度量狭小,又何故如此咄咄逼人?你只不过是为了证明顾十一娘是否善辨,又何需求他非赢了沈氏黔郎不成?莫非虞中正自恃中正官,便能够肆意难堪摧辱这些待考核的士族后辈?”
顾钰话音一落,画舫之上便立时响起赞叹声以及掌声连连。
“虞中正倒是说得轻巧,此事怎可用曲解一词便下定论,莫非我顾十一娘就要白白的背这个祸,由得别人谗谄?”少女很快便转向虞楚诘责道。
“不错,虞中正也是世家大族,王谢高士,竟在此清谈雅集之上如此摧辱一个士族后辈和一个小姑子,实非君子所为也!”
谢玄再次向她轻点了一下头。
顾钰才迎上王文度的目光道:“善,愿与之一战!”说罢,又见礼道,“还请王君出题?”
“既是殊途同途,此场辨论便无胜负,愚觉得,以沈氏黔郎与顾十一娘的此辨,在场的各位应少有人能及,本就是为了证明沈氏黔郎之身份真假,此辨,便算他们共赢也!”郗佳宾道,然后转向了王文度道,“王使君觉得如何?”
王文度略微思考了一刻,便道:“那就以老子经义的第二章来辨,辨人道之善恶妍媸,你们谁先开端试论?”
“天然是先有本性。”王文度答道。
“善!”见世人点头,王文度又道了一声,然后再转向顾钰,问道,“沈氏黔郎,你可愿与顾十一娘一辨?”
便在这时,王五郎哈哈大笑了起来,接道:“虞中正真是好战略,让他们二人来辨,不管谁输谁赢,都可解了虞中正心头之恨,是也不是?”
虞楚又转向顾钰道:“此事我也是受别人蒙蔽,并非成心摧辱于你,你待如何?”
他刚问完,很快便有众声附合。
王文度便在此时也大笑了起来,接道:“善,我也很想听听顾十一娘与沈氏黔郎一辨,早就听闻沈氏黔郎在玉泉山顶胜辨群雄,而顾十一娘也极有辨才,此次辨论非论谁输谁赢,只要辨得能令诸君对劲,此事便可揭过,顾十一娘是顾十一娘,沈氏黔郎是沈氏黔郎,今后有关沈氏黔郎乃顾十一娘之事休要再提!”